在漢武朝做神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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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漢武朝做神女

在展開的衣袖和荷花中, 王娡有一瞬間覺得,神女應該說一句話。

她聽過神女的聲音,在窦太皇太後彌留之際, 此情此景就應該配上那樣的聲音。

但神女什麽都沒說,神女只是看了她一眼。

很難以形容那種感覺,仿佛漫不經心, 但其中又隐含着一種說不上來的東西。就像是繡在衣服上的荷花,仿佛柔弱地顫抖, 但一千一萬支荷花和在一起,仿佛帶動着整片天地都在震顫。

神女從她身邊靜靜地走了過去。

跪在王娡身後的那些內侍匆匆從地上爬起來, 跟在她身後一起離去。王娡帶來的內侍上前一步,叫道, “太後。”

王娡沒有回應,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

描黑的眉毛慢慢皺起,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聽見太後忽然開口,“方才神女就站在這裏?”

但不等內侍回話,她又忽然揚手示意內侍息聲, 緩步走過去,憑欄遠眺。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她口中那條水渠看起來像一條細長的絲帶。

內侍靜靜立在她身邊,以餘光關注着太後的臉色, 不敢猜測太後都看見了什麽,只看見太後的眉頭越皺越緊。

過了一會兒, 王娡忽然說, “派人——不,你親自出宮, 去看看那條水渠裏都有什麽。”

內侍詫異地看着王娡,看見王娡仍然在看着那條水渠,用一種近似于戰栗的聲音說,“去看看……那裏面有沒有荷花。”

秋風蕭瑟,吹動檐角成串的雨鈴。

內侍穿得很暖和,并不覺得這陣風有多麽冷,卻在讀懂太後話中含義的同時,慢而沉地打了一個寒戰。

秋天,哪裏來的荷花。除非是神女看過去的那一眼,所有人都在此刻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神女衣裾上鋪滿的荷花。

莫非真能……逆轉天時?

——

“你這是選定了多少成就……”系統幾乎在□□了。

他的心情很複雜,不用林久回答,他也知道,林久這次幾乎把所有關于目标任務的媽媽的【成就】都勾選了下來。

林久這次兌換的【西洲曲】套裝他并不陌生,他曾經向林久強烈推薦過這套衣服,因為上面帶的技能【無盡夏】,一旦施放可以讓一塊水域恒定在夏天,并開滿荷花。

那時候哪能想到這個技能沒用在劉徹身上,用在了王娡身上。

——

長樂宮中,悄無人聲。太後已然獨坐半晌,所有人連走路的聲音都放輕了。

有人走進來,王娡霎時站起來,随侍在她身側的侍女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王娡緩緩坐下,扶住袖子問道,“如何了?”

走進來的人擡起頭,露出一張失魂落魄的、恍惚的臉。他只說了一句話,聲音飄忽,t“柏梁臺上開了荷花……滿渠荷花……”

如有霹靂驚雷倏忽炸響,簌簌冷汗一瞬而下,王娡臉色慘白,目眩良久。

恍惚間又有人低聲說,“館陶長公主問,何日再請神女相問?”

沒有回應,很長、很長的沉寂,獸首描金的香爐蒸騰起袅袅香霧,拂過長樂宮的雕梁畫柱。

這裏是住過窦太皇太後的長樂宮。

可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窦太皇太後,在面對神女的時候,也從未有過片刻的不恭敬。

王娡擡手扶住坐榻兩側伸展出的龍型扶手,在這個過程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身邊人聽到她低聲說,“這樣的小事,就不要再去打擾神女了。”

滿宮屏息靜氣,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些微的聲息。

王娡沒有再說話,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不以為自己方才的措辭有什麽不妥之處,也或許在她看來,那樣的措辭根本就沒有絲毫不妥之處。

神女在上,人間俗事,都是小事。

香霧袅袅升起,升入回廊裏透進來的陽光之中,香草焚燒之後生出的香氣就變成了透明的顏色。

王娡慢慢挺直脊背,平靜地說,“去回長公主殿下,請她不必憂慮。那是我的兒子,當年我能扶他上位,如今就也能把他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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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我在見證歷史。”系統說。

他此時和林久共享端坐在宣室殿上首的視角,而田蚡和窦嬰則在宣室殿正中的位置,彼此相對而坐,中間隔着很小的一段距離。

天光照亮他們兩個人的面孔,和那些模糊不清的列位者相比較,他們的身形和面孔清晰得就像是舞臺劇中配角環襯之下唯二的兩位主角。

窦嬰和田蚡正在激烈地辯論,或者說,正在激烈地對罵。

起先田蚡還維持着風度,說窦嬰的門客當衆辱罵他。

窦嬰說,看到狗大口吃肉時得意洋洋的模樣,想起他曾經趴在人的腳底下搖尾乞憐,這也是人之常情。

田蚡忍着氣說,那門客如何如何地放肆,如何如何地不敬。

窦嬰說,那條狗從前祈求骨頭的時候,可沒有如此尊貴的氣節,如今挨幾句罵就不得了了嗎,那從前侍于人前時怎不見他羞慚。

田蚡忍得像個蒸籠,說那門客論罪當——

窦嬰說,是一條黑狗吧,因此大肆狗叫時,不見他羞紅的臉,因為盡被一身黑狗皮遮住了。

田蚡不說話了,死死盯着窦嬰看。

他的臉是紅的,眼珠子也發紅,這種場面不像是在廷議,更像是古代劍客的對決,舌上藏劍,随時要暴起殺人。

系統嘆為觀止,“劉徹真的不用說話嗎,他真坐得住啊,就不怕血濺三尺嗎?”

此時廷議的這兩個人中,田蚡是可以“劍履上殿”的,他今日上宣室殿便是佩劍前來。

此時他紅着眼珠子握住了腰間的劍柄,神色中流露出一種刻骨的怨毒,任何人看到他此時的神色,都不會懷疑他斬殺窦嬰的決心。

而窦嬰昂然不懼,他和田蚡對視,不閃不避,甚至露出一絲冷笑。

上首劉徹不動如山。

系統真切地感知到了殺氣,頓時詫異道,“田蚡沒必要吧,他如今位極人臣,前途光明,何必和窦嬰這種昨日黃花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