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葛特眺望远方，此时正是清晨，他也看清了四周的地形。

这里是一片树林，埋伏的绝佳场所，也不可能看到食粪者从哪个方向逃离。

蒙葛特转而看向那些来救食粪者的凶徒，想从他们的行为轨迹来判断，但发现这些人也只是四散奔逃，没有丝毫章法。

不可能根据这种判断他们的取向，找到食粪者。

蒙葛特又试图从车辙印上寻找，却发现劫走食粪者的人十分谨慎，还留了人打扫车辙印和脚印，加上树林视野并不开阔，他也没时间仔细辨认。

等他找到正确的印记，马车说不定都已经出了树林上了大道，开始狂奔了。

蒙葛特追上几个人，手里拐杖横扫，将这些人的腿打断，留下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一个个都像小食粪者，跟他的表现如出一辙，十分相像。虽然断腿之痛颇为强烈，让他们忍不住痛叫，但等喘过气来，等冷冷看着蒙葛特，坚决不透露任何消息。

蒙葛特看着他们的眼神，没有再试图用酷刑逼问。这眼神他很熟，那是狂信者的眼神，他在黄金王城里见过很多，甚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蒙葛特知道，从这种人嘴里套出消息，是最困难的。他甚至无法用黄金树的酷刑解决他们。

对于黄金之民来说，死后不得归树，仅仅这一条，就可以让人吓得胆战心惊。可这些人，他们甚至求着被玷污，被食粪者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蒙葛特结果了这些人，找了一块巨石坐下，接受了自己跟丢了食粪者的事实。

他显得有些落寞。

一个金发的身影背着手，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突然一拍他的肩膀：

“呦，怎么了？食粪者呢？”

蒙葛特听到兰斯桑克斯的声音，没吭声。

兰斯桑克斯还在四下打量，始终没看到食粪者的身影：

“你把他给放了？”

兰斯桑克斯看向蒙葛特，没有等到回应，却是注意到蒙葛特背后的伤口。

兰斯桑克斯撩开蒙葛特的斗篷，帮他处理伤口：“你不会让他跑了吧？我都给你机会了。”

“他的那些狂热的信众救走了他。”蒙葛特说。

“那么厉害？”兰斯桑克斯说，“能从你这个半神手里劫走人？”

“悍不畏死，牺牲了很多弃子，把食粪者偷走了。”蒙葛特闷声说，“我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

兰斯桑克斯听出味来了：

“你……不会在怪我离开吧？”

看到蒙葛特沉默以对，兰斯桑克斯笑出了声：“不是说好的我唱白脸嘛，都是演给那家伙看的。”

兰斯桑克斯抱着蒙葛特的头：

“真伤心了呀？不哭不哭，姐姐抱抱。”

蒙葛特把兰斯桑克斯支开：

“我是担心，那些家伙会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已经公然攻击我，下一步会做什么，我不敢想。”

蒙葛特捂着头：“不，或许正是想到了，才会如此忧虑——食粪者的理想，是让诅咒充斥世间。无论他要做什么，能干涉到整个世界的，都是大动作……”

一阵疼痛打断了蒙葛特的沉思，背后的伤口被兰斯桑克斯处理着——用龙焰。

“你也是，怎么这么脆弱，几块石头都能伤到你。我不是教给你龙雷庇佑了，你倒是用啊。”兰斯桑克斯一边给蒙葛特止血，一边抱怨着。

“那是古龙信仰的祷告，我信仰的是黄金树。”蒙葛特说，“不学。”

兰斯桑克斯气：“你哥还是黄金之子呢，他都不介意学新东西，你纠结什么。明明有半神的天赋，却始终束缚着自己。”

蒙葛特也不回应，就那么坐着。

兰斯桑克斯看蒙葛特不学，掏出一卷卷轴，就往他嘴里塞。似乎只要让他吃了卷轴，就能学会那祷告了。

两个人较量着力气，进行着一场黄金树与古龙的另一场战役，结果事关两人所属实力的尊严，都不肯放松。

无名这时赶了过来，看到蒙葛特和兰斯桑克斯抓着卷轴僵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你没事。”

蒙葛特听到无名的声音，终于松手，兰斯桑克斯却趁着蒙葛特松手把卷轴抽出来，敲了一下蒙葛特的脑袋。

蒙葛特问无名：“你怎么找过来的？”

无名说：“你们这边有响动，有人反应发生了战斗，我就害怕是你，过来看看。”

“害怕？”蒙葛特说，“你知道了什么？”

无名说：“食粪者那些粉丝可能有参与，我怕他们来找你麻烦。食粪者实力相当强，加上那些粉丝，你就危险了——食粪者呢？”

无名四下看看，没看到食粪者，又看到蒙葛特身上缠了几圈布，询问他：

“已经跑了？食粪者攻击你了？”

“食粪者没出手——至少没有跟他们一起，但他们搞来了投石机和不少弩炮。”蒙葛特说。

蒙葛特像是想起什么，站起来：

“这里是荒野，他们专门挑的这个地方，借助树林的掩护逃跑了。我先去就近的罗德尔士兵营地看看，看看他们从哪里搞到的投石机这种大型攻城器械。”

无名跟着蒙葛特一起，交流着情报。

蒙葛特听到那些粉丝可能是想抢劫买票的猜测，也只能评价一句荒唐。

蒙葛特在附近的营地找到了投石车的归属地，而负责管理的人则已经失踪了。

“不会是死者里的人吧？”无名说。

“不是。”蒙葛特回答，“还要调查，但我有点猜测——不太好的猜测。”

“什么？”无名问。

“我怀疑他们可能也是食粪者的粉丝。”蒙葛特说，“他的影响力在扩大。”

无名说：“我还以为只有生活不如意的人会喜欢食粪者。”

“罗德尔士兵，或许也不能算如意。”蒙葛特说，“战争很艰难，现在战争结束，又亲眼看着王城坍塌，并没有看交界地昌盛起来，很多士兵都很迷茫。”

蒙葛特说：“不过还需要调查。”

“调查完如果真的军队里有叛徒，你怎么办？”无名问。

“处死，剥夺归树的权利。”蒙葛特说，“黄金树的刑罚基本如此，都很简单，戴上对应的荆棘枷锁，接受律法规定的惩罚。我们没有火山那么丰富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