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巨大的应力下扭曲变形,钢筋根根炸起,仿佛一个畸形的狼牙棒,轰向蒙葛特的脑袋。
连马带车地砸下来确实气势惊人,但感受到过父亲的压迫力,蒙葛特并不觉得骇人。圣洁的黄金力量在手中凝聚成锤,拧身从上到下轰击马车,将食粪者的马车敲碎。
马车破碎,但没有影响食粪者的身形,他的脊椎剑则依旧削向兰斯桑克斯。
兰斯桑克斯也不是弱女子,脚下一撑,一抔泥土扬起,撒向食粪者面门,自己则借力暴退,闪过这一剑。
食粪者吞下那些泥土,落到地上,撑起大剑,格挡住蒙葛特的拐杖。
和恶兆相比,食粪者的身躯并不庞大,但相当粗壮结实,蒙葛特感受着手下拐杖的力道,感觉自己仿佛真的面对一位恶兆之子,身宽体胖,力大无穷。
“兄弟,你走上了歧路。”食粪者那双浑浊的眼眸在刀剑交错的后方闪动。
“别叫我兄弟!”蒙葛特愤怒地发力,把食粪者推开。
食粪者抽剑后退,剑尖直指兰斯桑克斯:“我这就杀了她,让你再度拥有恶兆的美丽和纯洁。”
兰斯桑克斯歪头:
“你动手就是为了这个?”
“伱妨碍了他成为更好的恶兆之子。”食粪者理所当然地说。
蒙葛特手里的拐杖裂了几分,冷声道:
“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到。”
兰斯桑克斯突然高举双手:
“那我离开他不就行了。”
蒙葛特当着强敌的面,扭头看向兰斯桑克斯,昏黄的眼眸中带着疑惑。
“嗨呀,一个月就那么多卢恩,我玩什么命啊。”兰斯桑克斯说,“你们要是为了我打起来,那我走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兰斯桑克斯对蒙葛特抛了个媚眼,身后展开四翼,一扇风,便向后飞走了。
蒙葛特目送着兰斯桑克斯离开,那张丑陋布满瘤子的脸上一言难尽。
等他看兰斯桑克斯离开,才转身看向食粪者。
自从兰斯桑克斯开口,食粪者始终没有再出手。
食粪者感受到蒙葛特的目光,欣慰地点点头,仿佛欣赏着一个蒙尘的美丽雕塑重见天日。
他说:“不用谢。”
食粪者脸上突然被炽烈的金光映照了,他面前的蒙葛特高举双手,一头圣洁的金色巨龙从手中凝聚,那是前所未有庞大的武器,仿佛他父亲举起古兰桑克斯时一般伟岸,带着浓浓杀意。
但金光最终还是消散了,蒙葛特叹了口气,散去手中的巨大龙型武器,对食粪者摆摆手:
“快点滚回囚车。”
食粪者真就老老实实钻了回去,后背蹭蹭干草垛,努出一个合适的形状,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现在,老实交代。”蒙葛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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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带着瑟睿重访了几个案发现场,瑟睿从无名肩膀跳下来,围着那一圈椅子转了一圈,背着手,审视着每一具尸体。
“你那么矮,看得到吗?”无名说,“需要我举你一下吗?”
“不需要。”瑟睿无情拒绝,“你那个高度的风景有图片,足够了。”
“你是想感受一下矮子的视角?”无名说,“发现什么了吗?”
瑟睿说:“你那些图片里的死者,都有个共同特点,看出来了吗?”
无名想了想:“都是黄金之民?”
“废话,当然都是黄金之民。”
无名又仔细想了想:“都俩鼻子一眼?”
瑟睿说:“他们的衣服都很精致华丽。”
“有吗?”无名疑惑。
在无名的记忆里,黄金之民这个群体穿得都很像,一水的金色,看不出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金色刺绣、服装的款式、点缀的宝石类型,甚至是穿衣的习惯,都可以反映出他们的身份。”瑟睿说,“普通的黄金树之民身上衣服的金色很淡,就像拉卡德的头发一样,很容易被灰尘蒙盖金色的色泽。而这些人的衣服金色很重,很有很多针脚细密的金线点缀——这些人是权贵,黄金王朝的权贵,不是普通的。”
“专杀权贵的人?”无名说,“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或许确实如此,你应该也符合被下手的条件。”瑟睿说,“凶手虽然不是根据对方的身份来下手,但他挑选的下手理由显然和身份也息息相关。”
“不是根据权贵的身份?”无名说,“那是因为什么?”
“想想你有什么。”瑟睿指指自己脑子,“卢恩,你们有钱。”
“所以是打劫?”无名说,“那就是有贼人了。”
无名掉头离开:
“得通知战士们,增加剿匪力度了。”
“等等等等。”瑟睿连忙跑到无名脚下,抱着他的脚踝不让他走。
“还有事?”无名问。
“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推导过程?”瑟睿说。
“我是个商队老板,我很忙妹妹。”无名说。
瑟睿跳脚:“我还没说完呢!”
“那好吧,你继续说。”无名说。
瑟睿把无名拉过去,拉到尸体旁:
“看他们的手。”
无名俯下身子,看着那些被反绑到椅子背后面的手。
手掌被绳子勒得青紫,已经涨大一圈。他们来的这个现场是比较早期的,手已经有些破损,向外露出脓液。
“注意他们的指甲。”瑟睿给无名提醒。
他们的指甲普遍很脏,带着泥土。十个人里能有七八个人都这样满指甲泥土。
“这是什么意思?”无名问瑟睿。
“他们生前在挖宝箱。”瑟睿说,“为了挖出自己藏匿卢恩的宝箱,才会这样。”
“所以就是为了卢恩抢劫啊。”无名说,“有什么不同?”
“我建议你回瑟濂那边一趟。”瑟睿说,“带着他们指甲里的泥土,去找瑟濂分析一下泥土的成分。”
“能分析出什么?”无名上手,把尸体的手指掰断,收到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