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4
方心凡看了眼南鶴健壯的體格,酸了吧唧,“是啊,你的身體不蓋被子也不冷吧。你照顧的病患人怎麽樣?有些病人可難伺候,動不動就發脾氣。”
南鶴想了想:“很乖。”
“什麽?乖?”方心凡了然,“是小孩子哦?”
“不是。”
“女孩子?!”方心凡大驚。壞了,要是女孩子,那有這樣的溫柔肌肉猛男每天照顧,誰能不動心啊?
“男的。”
方心凡被噎到:“男的怎麽可能用乖來形容?太奇怪了吧?”
南鶴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就是乖啊。”
“多大年紀?”
“應該二十多歲?”南鶴想起施讓寒溫潤清冷中帶着幾絲溫柔軟和的面容,心裏暗暗判斷,應該是只有二十多歲吧,皮膚又嫩又緊致,或許不過二十五歲。
方心凡搖頭:“......也許是因為你看人有天然的壓迫感,所以他識相放乖巧,很正常啦。你看我平常不也很乖嗎?在你面前。”
南鶴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別惡心我。”
方心凡怒摔手機:“什麽意思?”
南鶴背起鼓鼓囊囊的書包:“走了,今晚不回來。你要是看書可以不用躲着我,随便在哪裏看。”
“啊!”方心凡偷偷卷的事實被揭露,整個人破大防,聲嘶力竭大吼:“我沒有!我沒有!誰看書了!我沒有看書!”
回應他的是關上的寝室門。
南鶴不懂方心凡的做法有什麽意義,他也不在意方心凡在寝室看書,偷偷的躲在床上看書反而看壞了眼睛。也許他就是有這方面的癖好吧,類似于綠帽癖這種......
施讓寒的生病在醫院,家裏卻還有一只貓一只狗。南鶴想到他在醫院也記挂着不放心,去醫院順路去了趟施讓寒的小區。
門口的保安大爺團看見他像是看見了大熟人,紛紛問起了施讓寒的狀況。
“小施怎麽樣了呀?身體好點了吧?”
“哎一個人住就是每個知冷知熱的,生病是真不方便啊。”
“養狗還不如養個孩子,這時候狗能照顧他嗎?”
南鶴一聽,這跟元寶有什麽關系,怎麽遠程cue元寶?
“施先生生病就是元寶拉着我發現的。”雖然才和元寶接觸兩次,但是他心裏莫名地對元寶有極高的好感,看它就很喜歡,當然要為元寶正名。
“嗨,就是。”撸鐵大爺用手肘捅了一下穿運動服的大爺,“養個孩子能怎麽樣?小施還是單身呢,養個孩子也才幾歲,會照顧人嗎?”
運動服大爺不耐煩道:“沒老婆養個什麽孩子?他給他介紹老婆他也不要啊,真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怎麽想的。”
南鶴聽着,猜測這幾位大爺似乎并不知道施讓寒眼睛看不見的事情。施讓寒在熟悉的領域行動自然,聽力極好,與人說話的時候能精準地看向他人的眼睛,不仔細看實在很難察覺。
“去去去。”黑衣大爺推開他,“你是去拿東西的吧?我陪你去。”
南鶴心知這陪伴就是看着他別亂拿東西,也是直接保障施讓寒的個人財産不受損失,他并不介意,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大爺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走吧。”
到了A棟的1107,仍然是元寶開的門。元寶興奮地往南鶴身上撲,嘤嘤嘤叫個不停。
黑衣大爺摸了摸元寶:“真聰明啊元寶,元寶,你乖乖在家哦,家裏人馬上就回來了。”
南鶴讓元寶帶路去衛生間拿了洗浴用品和衣服,順帶拿上了施讓寒的手機。臨走前給元寶和5544的糧食碗裏添上了滿滿的糧食,水也接了滿滿一碗,“乖乖在家,我走了。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元寶點頭,南鶴與黑衣大爺一起離開。
由于東西太多,南鶴打車去的醫院,剛進門就見施讓寒坐在床上,身形纖瘦,周圍環繞着不融于這個世界的淡淡孤寂。
南鶴想起他媽曾經在院子裏的養過一盆白月季,不知道是土壤還是環境的原因,枝繁葉茂的月季樹吝啬于開花,就在院子角落裏安靜又茂盛地生長着。
鄰居指指點點:“這樹也太嬌貴了,養在這裏不開花有什麽用呢?挖了吧,重新栽一棵。”
他媽擺手,怡然自得地修剪樹枝樹葉,充滿欣賞地打量她精心栽培了四年的月季樹,“不開花就不開花,不開花也有不開花的好看。它願意開就開,不開就算了。”
鄰居一副不理解的模樣:“真奇怪,養花就是要看花。”
事後他媽跟他吐槽:“我養的花,不開就不開,我都沒說什麽呢,有人倒是看不下去了。我就養着它,看它枝葉長得多好。”
奇跡的是,第四年,月季樹它似乎是終于發了一點慈悲心腸,慢慢地打了個圓潤飽滿的花骨朵,就開在一側的枝頭上。綠色的花蒂包裹着雪白的花蕾,像是一輪月亮。
“太有出息了,太有出息了。“放學回家,他就被他媽拉到院子裏,跟她一起欣賞一枝獨秀的白月季,“多漂亮啊!”
南鶴不理解:“有嗎?”
他媽嫌棄他:“你少了雙發現漂亮的眼睛,滾走。”
後來,唯一一朵月季終于綻放了。
晚自習回來,他推開院子門,只是輕輕一瞥就被月下盛放的白月季吸引了目光。白色花瓣映着月光的光澤,花瓣上籠罩着一層霧氣,比那夜的月亮還要使人驚豔。
南鶴站在病房門口,陽光從窗戶灑下來照在他的身上,也仍舊驅散不開他的寂寥和清冷。
像那朵月季,在他十八歲出現的、他看得懂的白月季。
“施先生。”南鶴走過來,“怎麽沒休息?”
施讓寒擡起眼:“昨夜睡得......很好,睡不着了。”
事實上,他并不是睡得多了睡不着,而是獨自在醫院裏,明明周圍都是人,他卻仍舊覺得不安。這麽多年的一個人都過來了,竟然因為昨天有了人陪伴,今天就患得患失無法心靜。
“我給你帶來的手機。”南鶴将口袋裏的手機放到施讓寒的腿上,“想去洗手間嗎?今天要做血液檢查吧?輸液輸了嗎?”
“沒有。”護士來過,他的眼睛看不見沒有人看顧吊水,護士又離開了,嚴明陪同家屬過來再輸液。
“那我去叫護士。”南鶴也想到這層原因,放下東西去護士站找護士輸液。
施讓寒很快就挂上了水,水比昨天下午的要少一瓶,卻也是足足兩大瓶。
手機在施讓寒的手上擺弄,他看不見,自然也沒有辦法玩,開開關關又被他放到一邊。南鶴說:“我去喂了元寶和貓,那只貓叫什麽名字?”
施讓寒:“叫5544。”
南鶴挑眉,5544四個數字對他來說似乎很熟悉,可能是因為念得很順口。他還是不解:“為什麽叫5544?”
施讓寒自然無法告訴南鶴5544是個系統,只說:“我家的門的密碼是5544。”
“這個告訴我好嗎?”
施讓寒也不想分析自己怎麽想的,順其自然就說出來了,他笑了笑:“這次多虧了你,大門密碼告訴你也沒有關系。”
南鶴認真警告:“施先生,你不要輕視安全問題。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些東西還是需要謹慎的。”
“我不防你。”施讓寒輕聲道。
短短四個字,像是一顆子彈擊中南鶴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