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萧鸾诛杀萧昭业,立傀儡萧昭文,最后上演禅让的戏码登基称帝,并带领南齐打赢了与北魏的战争,坐稳了篡夺来的皇帝宝座。萧衍、萧衍兄弟同样在这场战争中提升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回到洛阳的拓跋宏绝不甘心南征就这样草草收场。虽然鲜卑人与汉人的矛盾虽然经过自己的改革缓解了很多,但并未从根本上缓解,似乎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这阻碍着他的一统大业。太和十九年,拓跋宏与任城王拓跋澄商议,决定下诏颁布他亲政以来最大胆的政策,所有鲜卑人一律改汉姓,再将其与汉人的姓氏一起划分为三六九等。他的设想是在帝国境内,没有什么汉人、鲜卑人,只有门第高低的区别。
得到拓跋澄的支持后,拓跋宏下诏:“代人诸胄,先无姓族,虽功贤之胤,混然未分。故官达者位极公卿,其功衰之亲,仍居猥任。比欲制定姓族,事多未就,且宜甄擢,随时渐铨。其穆、陆、贺、刘、楼、于、嵇、尉八姓,皆太祖已降,勋著当世,位尽王公,灼然可知者,且下司州、吏部,勿充猥官,一同四姓。自此以外,应班士流者,寻续别敕。原出朔土,旧为部落大人,而自皇始已来,有三世官在给事已上,及州刺史、镇大将,及品登王公者为姓。若本非大人,而皇始已来,职官三世尚书已上,及品登王公而中间不降官绪亦为姓。诸部落大人之后,而皇始已来官不及前列,而有三世为中散、监已上,外为太守、子都,品登子男者为族。若本非大人,而皇始已来,三世有令已上,外为副将、子都、太守,品登侯已上者亦为族。凡此姓族之支亲,与其身有缌麻服已内,微有一二世官者,虽不全充美例,亦入姓族。五世已外,则各自计之,不蒙宗人之荫也。虽缌麻而三世官不至姓班,有族官则入族官,无族官则不入姓族之例也。凡此定姓族者,皆具列由来,直拟姓族以呈闻,朕当决姓族之首末。其此诸状,皆须问宗族,列疑明同,然后句其旧籍,审其官宦,有实则奏,不得轻信,其言虚长侥伪不实者,诉人皆加“传旨问而诈不以实”之坐,选官依“职事答问不以实”之条。
令司空公穆亮、领军将军元俨、中护军广阳王嘉、尚书陆等详定北人姓,务令平均。随所了者,三月一列簿帐,送门下以闻。”太和二十年正月,为了进一步加深鲜卑人与汉人的血肉联系,元宏纳范阳卢敏、清河崔宗伯、荥阳郑羲、太原王琼、陇西李冲等汉人门阀之女为妃。在他的主导下,六个弟弟同样与汉人门阀进行了联姻。长弟元禧聘故颍川太守陇西李辅的女儿为咸阳王妃,二弟元干聘故中散大夫代郡穆明乐的女儿为河南王妃,三弟元羽聘骠骑谘议参军荥阳郑平城的女儿为广阳王妃,四弟元雍聘故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的女儿颍川王妃,五弟元勰聘廷尉卿陇西李冲女儿为始平王妃,六弟元祥聘吏部郎中荥阳郑懿的女儿为北海王妃。
这一段时间,北魏境内高门显贵之间的联姻已经是一种时尚,怀朔镇一位婴儿的诞生也是帝国境内频繁喜事的一份贺礼。这一年,六镇中怀朔镇的镇远将军高树生与出身昌黎韩氏的韩期姬生下了一个男婴,不幸的是韩期姬生产之时薨逝。这个男婴即将出生前,家里常有红光紫气环绕,夫妻二人给这个孩子起名为高欢。由于父亲忙于戎马,高欢由姐姐高娄斤和姐夫尉景抚养。三岁的尔朱荣也在这个时候与父亲尔朱新兴一起往返于秀荣川(今山西忻州与洛阳,为这些豪门大家提供婚礼依仗所用的马匹,他也在这个时候见识到了洛阳的繁华。
古人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元宏虽然极力的弥合胡汉之间的矛盾,但他怎能想到他儿子元恂竟然是第一个拆台的人。这一年八月,他的儿子因不愿接受汉人的礼仪杀死了高道悦,秘密携三千匹战马北想逃到平城,多亏元俨控制住了事态,他没有北逃成功。元宏听闻后大怒,高道悦的死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亲手所立,倾心培养的太子居然与他在根本上背道而驰,若他百年之后,江山能交个这样的太子吗?一气之下的元宏下令杖责太子一百,贬为庶人。谁知太子依旧不肯悔改,在第二年的四月,意图与左右谋反,然而御史中尉李彪提前觉察到了风声,秘密上奏,将谋反扼杀在了摇篮里。元宏的内心十分复杂,他的心在滴血,“太子怎么就不能悔改呢?他活着就是一面旗帜,反对势力总会借着这面大旗行不轨之事。今年初的恒州刺史穆泰和定州刺史陆睿作乱就是例证。好在元颐忠心耿耿,元澄睿智神勇,他二人才未做大。”他不禁的想起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故事,于是派遣元禧与中书侍郎邢峦将元询鸩杀。为了国家的安稳、即将发动的南征与统一中国的雄心壮志,元宏立元恪为太子以安稳朝堂,百官无他虑。
《左传》中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上一次伐齐结束两年后,北魏太和二十一年、南齐建武四年、公元四百九十七年的三月开始,孝文帝开展了一些列祭祀活动。二十九日,孝文帝在平阳停留,派专使用太牢的隆重礼仪祭祀尧帝。四月四日,孝文帝抵达龙门,派专使用太牢之礼祭祀大禹。七日,孝文帝前往蒲坂,派专使用太牢之礼祭祀舜帝。十二日,孝文帝下诏整修尧、舜、禹的庙。三十日,孝文帝派使者用太牢之礼,祭奠汉代诸位皇帝的陵墓。六日,孝文帝派使者到丰邑、镐邑,以太牢之礼祭祀周文王、周武王。十七日,孝文帝派使者祭祀华山。这一系列行为无不向世人昭示,大魏才是中华正统。六月初五,元宏西巡关中结束后回到洛阳。三天后,也就是六月初七,下令征发冀州、定州、瀛洲、相州、济州二十万兵马准备南征。八月初一,整个洛阳戒严,十九日驾临华林园讲武。二十五日,让吏部尚书任城王元澄、左仆射李冲、御史中丞李彪留守洛阳。随机,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南下,这三路为:彭城王元勰任中军大将军;荆州刺史薛真度领兵十万攻打雍州,此路为主攻方向;河南尹李崇为都督陇右诸军事,领兵数万攻打南郑;东部的豫州、徐州采取守势。
李崇检查完各军、幢、什、伍的人员是否满编、马匹、军械、甲仗、粮草等是否准备妥当后,回到大帐中,便给南梁州刺史杨灵珍与武兴王杨集始二人分别写信,表达了希望组成联军,一举拿下南郑后沿汉水南下,向荆襄方向的南齐军施加压力。但是如不愿跟随作战,亦可以提供粮草和药品。信还没有写完,门外斥候便来报:“报大都督,南梁州刺史杨灵珍与二弟杨婆罗、杨阿卜珍率部曲三万余人举城归附南齐,送母及子杨双健、杨阿皮于南郑为质。杨灵珍攻打杨集始于武兴,杀其两弟杨集同、杨集众。杨集始无奈投降南齐。”
这个糟糕的消息给了李崇当头一棒,打乱了他精心准备的战略部署。他破口大骂杨灵珍,言必将其挫骨扬灰。两股期望中的同盟军一股被消灭,一股降敌。他不得不将攻打南郑的计划暂时搁浅,将平定杨灵珍叛乱视为重中之重。李崇怎么会不明白战机稍纵即逝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但又不能擅自调动军队,他选择了折中的处理办法,立刻向元宏上表:“臣本应遵照陛下战前之战略部署,攻克南郑后沿汉水南下,策应薛真度拿下荆州。然杨灵珍辜负陛下的重托,先投降南齐,后杀杨集始的两个弟弟,杨集始无奈亦降南齐。意先讨杨灵珍,南齐必派兵来救,攻灭之,既可以平甘陇之忧,亦可吸引一部分齐军,削弱荆州方向齐军兵力。军情紧急,臣自定之,请陛下恕臣之罪。”
上表之后,李崇对慕容拒说:“杨灵珍此时攻灭杨集始,又有南齐撑腰必然骄横无比,此刻定与部下饮酒狂欢。后方赤土县必然空虚。兵贵神速,我等必须急行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此杨灵珍必败。”随后,李崇将之前攻打南郑准备的制造轒輼车、木幔、巢车以及投石车等攻城器械的工匠暂时留在城中,仅带领五千精兵与造桥以及开凿山中小路的工匠自长安向赤土县(今陕西武都区做急行军,慕容拒率领剩余兵马为后军,沿正路向赤土县方向运动。途中,斥候来报,杨婆罗、杨阿卜珍率领一万人在赤土县境内。李崇行至秦岭山脚之下,不禁被这龙脉的气魄所折服。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战场,他立刻决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经过二十天的跋山涉水,终于翻过秦岭,犹如邓艾一般,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武兴。杨婆罗、杨阿卜珍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惊醒,对左右言:“哪里来的敌人?”然左右根本没有回答便鸟兽散了。魏军的攻如泰山压顶一般,叛众四散逃命,大部分望风而降。杨阿卜珍被斩首、杨婆罗北逃后与杨灵珍会和。此战过后,李崇命令封锁武兴与南郑的各路口,防止消息传至南齐的南郑。他此时只有几千士卒,攻克赤土一战后又有损失,慕容拒的大部人马并未赶来与自己会和,加之杨灵珍大部并未被歼灭,若此时南齐军来援,他必然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安全的等来慕容拒后,二人在行军大帐中根据斥候的消息进行着下一步部署。
此时的杨灵珍经过上次失败痛失弟弟杨阿卜珍后加强了警惕,令杨婆罗率领五千人驻守龙门(今甘肃西和县东南,自己则率一万精兵固守鹫峡。为了加强防守,杨灵珍将山中树木砍下堵塞在峡谷口,并准备了大量滚木雷石。二人在商议过程中一致认识到杨灵珍、杨婆罗据易守难攻之地,如若强攻,必然损失惨重。一定要确定先打龙门还是鹫峡,还是两个一起打。慕容拒言:“末将以为我军并未有绝对优势兵力,两处同时攻打,势必伤亡惨重,若此时齐军来援,我军将处于险境。”李崇言:“杨婆罗处五千兵马,杨灵珍处一万兵马,我意先以一路兵马攻打杨婆罗之龙门,另一路兵马在鹫峡牵制杨灵珍,使他不敢派兵援助龙门。龙门破,则鹫峡处之敌人军心必然动摇,可一举击破。如是,敌可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