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鲛傀的衣服。甚至有点过于典型。
修身束腰衬袍,外搭透薄蓝纱广袖,袖上衣摆是金丝绣的几串金色花藤,藤上绽着几朵耀眼的小金花,花边还镶缝上了不少晶莹的细小圆贝薄片,整个纱面上沾满了的灿若星光的亮片闪粉,使得整体看上去浮光溢彩,闪耀夺目,令人眼睛无法直视,会痛。
很是符合鲛傀对亮晶晶无法抗拒且其一直以来独特别致的特性与品位。
竺二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套衣服。
有时候很神奇,有些事在发生前往往就能够提前预知到。比如这套衣服,碰一下绝对会掉粉。簌簌掉的那种。
竺二竹:……别告诉我我得换这鬼玩意儿。
结果下一秒,就听薛临月轻笑道,“既然醒了,那便快些换了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这女人面上是一幅如常并无二致的样子,但就让他觉得她是在抱着一个在等着看他好戏的玩味心态。
“……”竺二竹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却见薛临月眨眨眼,面上尽是无辜之色,“崖八是不是不会着衣呢?”
竺二竹:……?
“那……”她尾音吊着,那琉璃眼波却若有若无向下。
竺二竹:??
竺二竹:在往哪看啊!
不等这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再说出什么荒唐话,竺二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纱袍。
竺二竹:……
竺二竹:嚯。这一手的闪粉。
不过好在,鲛傀一族经过长此以往令人发指的精工苦练,对于亮晶晶元素的结合技艺已是十分纯熟,离衣的闪粉不过须臾便化为乌有消散而去,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的负担。除了心理负担。
薛临月淡淡抬眼,轻笑了起来,“崖八自己来吗?”
她明眸忽弯,“那再好不过了。”
竺二竹:……
似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就是直觉哪里都不对劲。
“……”竺二竹不觉警惕着盯着她,一手紧紧抓着纱袍在身前,一手紧紧抓着身上黑袍。
而他却突然发现。
这女人竟然丝毫没有该要回避的意识,毫无半分。甚至此时还坐得坦荡从容,连视线都没移开过半寸,云淡风轻地笑吟吟瞧着他。
竺二竹:……??
竺二竹:还看!?还看!?
若眼刀真是刀,薛临月已经被竺二竹的刀扎成筛子了。
可偏生这女人全然没有自觉,更甚还好整以暇地托起了下巴,挑眸笑瞧起他。
竺二竹:……
他在这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谁能料到,对面那双琉璃眸竟然还能含着浅笑波澜不惊。
他不是没曾设想过,面对这女人时可能遇着的最艰难的状况,大抵不过是裹成个粽子上刀山下火海。
然而万万没能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时刻。
“……”薛临月托颚敛眸瞧着,眸光微含几分倦懒。眼前人紧张局促的模样皆收进了眼底,这在她印象里,似乎还是第一次。这只灵傀露出这般的样子。
生稚的拘诸与无措,如此显露无遗。
琉璃眸色幽幽,深不见底。
思忖间,她眼尾轻佻,视线似有若无划过,是它的发间。
红了呢。
她心下轻喃失笑。
只可惜,该是点到此为止了。
惋叹着,薛临月垂眸款款起身,“崖八,我要出去一趟呢。”
“在这等我,好不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而莞尔轻笑,“慢慢换便好,不急。”
竺二竹:……
竺二竹:知道了。赶快走。恕不送。
没想到薛临月还真就这么走了。
临走时竺二竹无语到百般腹诽,不经意抬眼一瞟,结果却没成想只这一眼,便就与她眼眸相对上。
那分明浅淡无色的琉璃眼眸在那一刻,却似乎深邃幽暗得过分,看着捉摸不透。
“……”
等再回过神来时,竺二竹还是不觉浑身一抖擞。
……莫名其妙。
……被一览无余的感觉。
“……”竺二竹面露出几分古怪,赶紧甩了脑袋,开始着手扒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