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静,针落可闻。
人群不觉纷纷后撤,一道道目光随声而去看向门口——
一袭朱艳云纱裳,逶迤旖旎含鸾媚,肤如凝脂纤楚腰,婉若绝殊翩姝蝶。
青丝黛眉,雪靥绛唇。美目流睇似星落,却若入一池潋滟秋水,惹人流溺忘反神摇心荡。
款步姗姗间,眼尾微醺轻佻,琉璃眼波流转脉脉,一笑百媚,摄人心魄。
不可方物。
似谪仙又似妖物,惟不似人间之物。
众人一时不觉轻浅了呼吸。只怕一丝动静,便会惊去了这凡世难见的绮靡。
不知何时房间内的人都止了,不仅止了,还直了,甚至连眼都直了。
除却那款款步入的,绯裙琉璃眸的女人。
“……”还有竺二竹。
他默默对上薛临月的浅眸。那里面擒着的还是照旧的那几分淡淡笑意,一如既往。
移去目光,他默默瞟了一圈周遭。
竺二竹:……
竺二竹:好吧。
他承认。薛临月其实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
……或者说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他也确实听说过不少,那些把这女人描述得天花烂坠的离谱的话,还有些好笑的名号,什么三界首屈一指的美人之类的。
但是。
鸦雀无声之间,竺二竹表情微妙地瞅着这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一个个都已经失了魂了,就差没失心疯了。
……这女人真有漂亮到这种程度?愈发思考起这些,他面色愈加古怪。
这还不是妖术?
还有这到底究竟是怎么着就把他带来了鲛傀的地界?
还有她这一身奇怪的打扮是怎么回事?这闪瞎眼的纱裙一看就是鲛傀的服饰啊?
他越看是越一脸的一言难尽。
却见薛临月淡笑落坐于床沿,罔若未见周遭气氛,状若平常。就仿佛此时并非身处深渊海底,而是还在山洞里一般,两人独处时那般稀松平常。
“睡得还好吗?”她敛眸轻笑瞧他。
竺二竹:……
竺二竹:睡死过去了。感觉很不好。
他一阵郁闷,本想摇头,却不防撞进了她含笑明眸里。
“……”他默然,还是点下了头。
“那就好。”薛临月颔首轻笑,转而向屋内众人笑道,“多谢诸位留心看顾了。”
“劳烦诸位暂避一下。好吗?”她莞尔,眸色浅淡。
对上她流盼美目,众人忽地一时不约而同地抖了抖,倏地这才统统恍然回过了神,好似一场大梦初醒。
顿时就见众人结结巴巴应了一片,就磕磕绊绊地一个挨一个退了出去。
竺二竹:……
竺二竹:喂你们清醒一点啊!
顷刻,屋里就只剩了竺二竹和薛临月二人,竺二竹错愕了几秒,再看薛临月的眼神都变了,认知都有被再次刷新到。
竺二竹:这妖术,6。
他可劲腹诽间,眼神一瞟才发觉她红裙广袖上,那透亮红纱上,还缀着点绿。
不多不大,但架不住这颜色对比实属太过强烈,一眼看过去就很扎眼。
他迷惑留意看去,仔细盯着才发现,竟然是用绿丝线勾织出来的竹子形状的纹饰。翠色勾绣出一截截竹节,缀了几片碧青竹叶。
竺二竹:……
竺二竹:谁在红裙上绣绿竹?鲛傀这啥品味??
竺二竹:竟然还穿了这裙子?这女人这啥品味??
似是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薛临月微歪了歪头,温柔一笑,“崖八,无事的,别紧张。”语调很是抚慰人心。
竺二竹:……?
竺二竹: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会错意了。
“我们现在渊后海下。他们是鲛傀,都很友善。”她明眸微弯,语气颇有安抚之意。
竺二竹:……这我也知道。
“不过,”她话锋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意带上了几分玩味,“还是要入乡随俗的。”
竺二竹:……?
她说话间,手一翻,翻出了一套靛蓝色的纱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