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楼又挑事了,他再次说道:“不知何方人物如此托大,还请掌柜告知!”
魏凌拱手道:“生意人只管生意,在下不知,公子见谅!”
西门楼道:“不妨事,自认高贵之人,所到之处必定广布其名,我们会知道的!”西门楼说的不错,所以他很得意。
魏凌道:“在下多言,公子落脚小店,十分感念,唯请公子谨言慎行!”魏凌自然能看出西门楼是在故意挑事。
西门楼道:“生死有命,多谢掌柜!”
魏凌拱手之后转入后堂,西门楼此时还未吃完早餐!
愿醉楼对面的赌坊,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汗水沤干在衣服里,混合酒肉的味道,令人作呕。西门楼负手踱步其间,竟有些闲庭信步。码头上昨日傍晚新停靠的大船,风里雨里,日晒雨淋,竟只为这一夜风情、一日赌兴。
西门楼浅笑,他也不知自己是笑世俗,还是笑自己。
“柳莫问若在,肯定会喜欢这个地方!”西门楼暗暗自语,“因为这个地方热闹!”
就在西门楼走了三圈之后,终于有人上前招呼。愿醉楼前厅的事,自然有消息散开,这位西门公子若是惹出麻烦,难免于章府不利。
小厮问道:“公子犹豫许久,可是招待不周?”
西门楼笑道:“说实话,我并不善于此道,却又按耐不住!”
小厮道:“那公子想玩些什么?”
西门楼道:“既然技不如人,自然是想碰些运气!”
小厮道:“骰子较为简明,公子可有意?”
西门楼无奈道:“本是有意的,但不喜拥挤。”
小厮回头去看那最热闹的桌子,人蛇混杂,挤作一团,吵吵嚷嚷,回头向西门楼双手拱礼道:“招待不周,请公子随我来!”
一楼是大桌开盘,二楼是雅间问道,共二十四小间,分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星、辰、甲、乙、丙、丁、庚、壬、癸、寅、卯、午、申、酉为名,每一间都干净整洁,受欢迎的赌法,无论哪一间都能得到满足。
西门楼看着字号,不禁一笑,他进去的那间,便是月字号。
只是在月字号里,西门楼反而变得无精打采了,半躺着,懒洋洋的。现在还是早上,喝酒总是不太好的,他也不是酒鬼,所以他在喝茶。
茶虽然不好,也总比街门酒肆里的茶要好得多。西门楼喝了三壶茶,上了五次厕所,总算熬到了申时,也把他的口袋熬空了。为什么说是熬呢?因为陪玩的是一个女人女人,虽然不算绝顶美人,但精心打扮后,风韵迷人,不然他也不会输得精光。
走出赌坊时,赌坊已没有那么热闹,天气似乎也变好了,还偶尔露出没有温度的光芒。因为输得精光,西门楼垂头丧气,懒洋洋的走在街上。
“幸好房钱已经付了半个月,”西门楼笑了,“赌徒都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虽然这么说,但西门楼并没有开心,因为他的肚皮已经有些不满意了,赌坊里的点心花生米一类的,又怎么与饭菜相比。
西门楼发现街上多了很多他这样的人,身无分文的人。“我无非穿得好点儿,他们却未必身无分文!”西门楼又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长浪镇的码头在镇子南边,镇子的街道一直延伸到码头。码头上现在停着七八条大船,有客船两条,其他都是货船,有两条船还在往下卸货。
其中一条船很特别,它不跟其他的船停在一起,离江边至少十五丈,既不是客船,也不是货船。船身漆得鲜亮,角落栓头处还是高贵的黄色,同样鲜亮。除了新帆,船上还立着一杆薛字大旗,随风飞扬!一条小船已经驶离码头,向那艘游船划去,西门楼认识小船上的人,是愿醉楼的伙计!
小船往游船上送上一些东西,又接下三名女子后,再次划向岸边。西门楼笑了,他知道酒肉有着落了,他可以跟自己的肚子有交代了。
此时小船正在游船与岸边的中间,西门楼双脚发力,如飞鹰般掠出去,一只脚落在小船上,随后再次发力,落在游船上。那一脚的力道,几乎掀翻小船。
西门楼刚在船头站稳,三支短箭突然急速射来,正向西门楼胸膛。西门楼从岸边跃来,刚刚收力,突然有此变故,本在意料之外,身体自然很难再次发力躲避。
人在无法躲避的情况下,面对前方的危险,下意识就是伸手去挡。西门楼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不是挡,而是把短箭抓住了!
西门楼拿着短箭,双手拱礼道:“晚辈西门楼,仰慕无暇公子,冒昧请见!”
“公子请进!”说话的便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西门楼掀帘而入,船舱虽不大,却是别有洞天。船的外部如果说是富贵,船舱里却是清高,除四周帘子做工精细外,地板、墙壁、桌子都是本色,连地毯都没有,只用防水漆涂抹一遍。舱门对面竟是一列书架,成色都显陈旧,摆的却是整齐,显然时时翻阅,小心爱护,西门楼发现竟还有竹简!两张案几分列两旁,只有软垫,没有凳椅。
书架前摆的一张宽大的长椅,铺着软垫,软垫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慵懒的躺坐着,女的轻伏在男的胸膛上。男的绢衣素冠,虽已上了年纪,长的却有些清秀,脸上的胡须显然精心刮净。女的红色长裙,衣袂裙摆平滑的铺在长椅上,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颦一笑,虽不如蟾宫娇媚仙逸,亦不如西子病容柔美,但一袭红衣飘飘,却也令人心迷;再看她的脸,竟是肤如凝脂,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实在是少小娇无力,行行仗侍儿,一种成熟少妇的韵味令人陶醉且舒适。
“没想到江湖上已没有人记得老夫!竟只有小友一人还想见见老夫!”说话的人就是薛无瑕!只是这话说得有些戏谑,不知是嘲笑世人,还是嘲笑自己。
“公子如玉,温润无瑕,美名传世,晚辈有幸!”西门楼说着,再次深深一躬。
“西门一氏多狭义,祖荫传名兴汉中,官人,这便是汉中西门氏当代才俊西门楼公子吗?”说话的是那女子,声音委婉妩媚。
薛无瑕道:“是的,汉中西门氏,唯此小友多得情趣,不知小友此次登门,有何见教?”
西门楼道:“月有阴晴之憾,人有倒运之时,特来拜见前辈公子,顺便讨杯水酒!”
薛无瑕大笑道:“世家风采,坦诚大方,公子请!”
两人分两侧案几跪坐,随即便有人送来酒菜,全是十八九岁的少女,衣服单薄飘逸,令人眼前一亮。酒菜摆好之后,后舱再次传来琴声,婉转悠扬,声音似薄雾般,贴着江面轻轻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