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巷的青石板被马蹄踏得哒哒响，苏瑾怡翻身下马时，后腰的旧伤抽了抽。</p>

她垂眼盯着自己染血的衣袖，袖中那枚玄铁令牌硌得腕骨生疼——和萧鸣腰间那枚，连龙尾处"玄"字的起笔弧度都分毫不差。</p>

"苏姑娘！"张校尉带着两个亲卫从角门迎出来，目光扫过马背上被捆成粽子的钱统领，"这是......"</p>

"玄冥阁的爪牙。"苏瑾怡将缰绳甩给他，"先关到西跨院最里间的密室，门窗加三道锁，派四个好手轮班守着。"她顿了顿，又补一句，"钥匙我亲自收着。"</p>

张校尉应了声，转身指挥人抬走钱统领。</p>

苏瑾怡望着那团被粗麻裹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喉间泛起苦意——若萧鸣的令牌也是玄冥阁的，那他这半年来的庇护，究竟是真心，还是另一场更精密的算计？</p>

"苏姑娘。"吴药师从偏厅探出头，"您让我备的醒神汤熬好了，还有金疮药......"</p>

"先不急。"苏瑾怡摸了摸怀里的古籍，"孙书生在书斋吗？"</p>

"在的，在的。"吴药师搓了搓手，"他说要等您回来才肯歇下，说那本残卷上的字有新发现。"</p>

书斋的烛火从窗纸透出来，晕成一团暖黄。</p>

苏瑾怡推门进去时，孙书生正趴在案前，指节抵着下巴盯着摊开的《永宁野史》。</p>

听见动静，他猛地直起腰，眼镜滑到鼻尖："苏姑娘！</p>

您可算回来了，我......"</p>

"先看这个。"苏瑾怡抽出袖中令牌，放在他面前。</p>

孙书生的手指刚碰到令牌，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p>

他扯过案头的放大镜，凑近了仔细端详纹路，喉结动了动："两条纠龙，尾嵌玄字......这是玄冥阁的'玄龙令'。"</p>

"玄冥阁？"苏瑾怡攥紧袖口，"我之前听陈尚书提过，说是前朝遗党暗中经营的势力。"</p>

"不止前朝。"孙书生翻开手边另一本线装书，指腹划过泛黄的纸页，"这是我祖父当年整理的密档，里面记着：玄冥阁自开朝便存在，表面是江湖情报组织，实则为某位'暗主'效命。</p>

玄龙令分三种——玄铁是阁中十二使，青铜是百户长，铁牌是普通门众。"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发着光，"您这枚，是十二使的信物。"</p>

苏瑾怡的指甲掐进掌心："那萧鸣的令牌......"</p>

"也该是玄龙令。"孙书生突然压低声音，"我前日替您抄录残卷时，发现'龙凤双玺'的记载里夹着半张字条——'双玺现世，玄龙归位'。</p>

结合您说的半块玉玺，这玄冥阁怕是想借双玺之力，重立一个能被他们操控的天子。"</p>

书斋里的烛芯"噼啪"爆了个花，火星子溅在孙书生手背，他却恍若未觉："苏姑娘，您身边若有持玄龙令的人......"</p>

"我知道。"苏瑾怡打断他，将令牌重新收进袖中，"辛苦你了，今日的事，莫要对旁人提。"</p>

孙书生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那句"您自己当心"。</p>

密室的潮气裹着霉味涌进鼻腔，苏瑾怡提着灯笼，看钱统领被粗绳捆在木柱上。</p>

他额角的伤还在渗血，却笑得像条吐信的蛇："苏姑娘这是要审我？</p>

不如先审审你那位萧公子——他腰间的玄龙令，可比我的金贵多了。"</p>

"闭嘴。"苏瑾怡将灯笼挂在墙上，寒光映得钱统领眼底的戏谑更浓，"玄冥阁的暗主是谁？</p>

你们要龙凤双玺做什么？"</p>

"做什么？"钱统领嗤笑，"自然是让该坐龙椅的人坐上去，让不该查案的人......"他突然眯起眼，"比如苏姑娘这样的，永远闭嘴。"</p>

苏瑾怡的手按上腰间的骨刀，刀鞘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你说我身边的人都是棋子，萧鸣是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