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铁碾过荒草的声响惊飞了几只寒鸦。</p>

苏瑾怡勒住缰绳，望着眼前歪斜的普济寺山门，门楣上"普济禅林"四个字被风雨剥蚀得只剩半片"济"字，像道渗血的伤口。</p>

"停。"她翻身下马，靴底碾过几茎折断的草茎——草汁还带着新鲜的青苦味。</p>

亲卫小周跟着跳下来，手按刀柄："苏姑娘，这草......"</p>

"三刻前有人踩过。"苏瑾怡蹲下身，指尖划过草叶上未干的水痕，"晨露未消时踏过的脚印，被日头晒了半日，现在才显出来。"她抬眼扫过山门两侧，砖缝里嵌着半枚铁屑，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还有马蹄铁的碎渣。"</p>

小周倒抽一口冷气："莫不是......"</p>

"噤声。"苏瑾怡扯了扯他的衣角，从腰间摸出火折子晃亮。</p>

火光里，山门前的香灰堆被翻得凌乱，最上面一层浮灰下，压着半截带泥的布片——青黑色，绣着金线云纹，正是玄冥阁死士常穿的服饰。</p>

她心跳陡然加快。</p>

怀里的残玉随着呼吸一下下撞着心口，像有人在提醒什么。</p>

"散开，五步一岗。"她将火折子递给最近的亲卫，"我先进去，你们跟紧，别碰任何东西。"</p>

穿过山门时，檐角的铜铃突然"叮"地一响。</p>

苏瑾怡抬头，见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梁间，却有根拇指粗的麻绳垂在藻井下方，绳结还是新打的。</p>

她摸出匕首挑断绳子，"啪嗒"掉下来个布包——打开看，是半块冷掉的炊饼，饼屑里混着朱砂粉。</p>

"是标记。"她将布包塞进袖中，"他们在给同伙指路。"</p>

大雄宝殿的门虚掩着。</p>

苏瑾怡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p>

供桌上的佛像倒在地上，莲花座下的青砖少了三块，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p>

"张校尉说先皇曾在此歇脚。"她蹲在洞口边，借着火折子光看见洞壁上有新鲜的抓痕，"这密道不是古物。"</p>

小周举着火把探身下去："苏姑娘，下面有台阶！"</p>

地道里的霉味更重了。</p>

苏瑾怡扶着潮湿的石壁往下走，数到第十三级台阶时，脚底下突然空了——她踉跄一步，火把光里，眼前豁然开朗。</p>

这是间四四方方的密室，墙上嵌着六盏青铜灯，灯油未干。</p>

正中央摆着张檀木案，案上堆着十几本线装古籍，最上面那本封皮镶着螺钿，在火光里泛着幽蓝。</p>

"《大宁秘典·玉章》。"苏瑾怡指尖拂过书名，喉头发紧——孙书生曾说过，前朝史官笔记里提过这本书，专门记载皇室秘宝。</p>

她翻开第一页，墨迹未褪的小楷刺得眼睛生疼："龙凤双玺，取昆仑寒玉，刻先皇与太后玺文各半。</p>

双玺合，则启地宫，见大宁龙脉......"</p>

"苏姑娘！"小周突然拽她衣袖，"上面有动静！"</p>

密室的通风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p>

苏瑾怡迅速合上书，将古籍塞进怀里，反手抽出腰间匕首。</p>

小周举着火把挡在她身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p>

"咚。"</p>

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p>

接着是刀剑出鞘的清鸣，混着亲卫的闷哼。</p>

苏瑾怡攥紧匕首，对着小周比了个"守好密室"的手势，猫腰往台阶上跑。</p>

刚钻出地道，就见大雄宝殿里七八个黑衣人正和剩下的亲卫缠斗。</p>

为首的男人穿着玄色劲装，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正是钱统领。</p>

"苏姑娘。"钱统领甩开刀上的血，刀尖指向她，"墨阁主说你是块硬骨头，倒要看看，没了这些废物护着，你还能硬到几时。"</p>

苏瑾怡退到供桌后，摸出怀里的残玉握在掌心。</p>

玉的凉意在掌心漫开，她盯着钱统领腰间晃动的玄铁令牌——和萧鸣那枚......</p>

"上！"钱统领挥刀，两个黑衣人从左右包抄过来。</p>

苏瑾怡侧身避开左边的刀，匕首反刺右边人的手腕。</p>

那人吃痛松手，刀"当啷"落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