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反驳，而是慢慢点头，自言自语：</p>

“是啊。</p>

“就是这样。</p>

“有了‘伟力’，哪怕只是普通人看得到，摸不着的伟力，</p>

“世界也就不一样了。</p>

“这人，自然也就不好管，不服管了。</p>

“机甲是一束火苗，是工业水平跃升级标的物，是每个人心中对力量的向往。</p>

“有了机甲，世界当然不一样了——</p>

“否则我为什么要强推‘新生’？</p>

“除了在宇宙时代的‘第二躯壳’意义，还有——</p>

“不就是t为了让你们，不能再欺负人吗？”</p>

“您说什么？”</p>

老人停下来自顾自的声讨，有些疑惑地问道。</p>

他毕竟上了年岁，耳音并不是很好。</p>

“没事，你继续说。”</p>

陆明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p>

但少年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老人：</p>

“补兑啊，</p>

“这位……老爷子，我问您个事儿。</p>

“那如果没有机甲——巨兽怎么办啊？？</p>

“没有机甲，咱不早就被灭族了？”</p>

“不然，不然，”</p>

老人的身体在椅子里后仰，连连摆手：</p>

“此言差矣。”</p>

他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称呼的变化。</p>

老爷子。</p>

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便有了拿捏的端倪——老人自得地想着。</p>

他清了清嗓子。</p>

又清了清嗓子。</p>

然后才恍然大悟——这场会面过于关键，他已经把院落里的下人遣走，没人会来斟茶递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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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悻悻伸手，亲自从桌上拿起杯子，用原本席间漱口用的水润了润喉，才继续说道：</p>

“以老夫这三年来的观察，那些‘巨兽’，根本不足为虑。</p>

“君不见，这三年，我们与它们，难道不是井水不犯河水？</p>

“那些怪物一通打砸，能奈我何？</p>

“是，起初，世道是有些混乱，但我们有堡垒！</p>

“进了堡垒，不就高枕无忧？</p>

“城防军那些憨傻丘八，天天喊着种族危亡，乌兰巴托堡那姓方的小子，甚至偏要带兵出去打秋风，骚扰那些外来户，</p>

“糊涂！”</p>

陆明眼睛缓缓瞪大。</p>

看着少年的神情，老人愈加得意。</p>

他明白，对方已经完全跟着他的思路走了，于是语速越来越快：</p>

“那些巨兽，本就只是些外来户！阿乡，乡巴佬的呦，侬则钢笔样子……”</p>

老人带着一丝得意，义正辞严，瞥了陆明一眼，发现少年并无异样后，正经道：</p>

“那些怪物，不外乎是天上来的流浪客，涌进来，占地方，讨个生活。</p>

“让他们占了就好了嘛，</p>

“我听说，第三城，在堡垒里，不也过得有滋有味？</p>

“前几回联络，那边的晚辈还说，要来乌堡看我、孝敬我呐~</p>

“你看，这堡垒里的日子，不也是一派祥和，安居乐业？”</p>

陆明眨了眨眼。</p>

他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p>

“原来，是这样的……</p>

“原来，在你们的眼里，末日这件事，是这个样子的啊……”</p>

他迅速调整情绪，给了老人一个肯定的眼神。</p>

死者为大。</p>

对一具死尸，他不介意给一点情绪价值，以鼓励对方说下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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