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亭麗!你別得寸進尺!”
聞亭麗把舌上那枚小藥丸頂出來,冷眼瞅着邱淩雲,邱淩雲認得那是一種含“氰-化物”的毒-藥,名叫“歸西丸”,歷來只有黑市有賣,這藥,他們白龍幫過去沒少用,他只得忍耐着點點頭:“把她們帶到隔壁房間去。”
聞亭麗又等了一會,确認他們将小桃子和周嫂帶到了隔壁,便主動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
邱淩雲愣了愣。
“不勞你們動手,我自己搜自己的身。”
說話間,她把脫下來的外套往前一擲,剛好丢到邱淩雲的腳邊,接着,把頭上的貝雷帽摘下來扔過去,再就是頭發,她把一頭秀發散開了給他看。
最後她把鞋子脫下來踢過去讓對方搜查。
這一來,聞亭麗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軟緞長旗袍,腰身,前胸、後背、小腿、腳踝,全都一覽無遺,可惜衣服尺寸有點闊,并不怎麽貼身。
這樣單薄的裝束,想在底下再藏一把駁殼槍是斷乎不可能了。
邱淩雲稍稍放心,吞了吞口水,一雙眼睛在聞亭麗的身上掃來掃去:“你以前也沒這麽瘦啊,沒吃好,還是沒睡好?再瘦,可就不好看了。”
旁邊有人咳嗽一聲,邱淩雲如夢初醒,換了一副嚴肅的神色,皺眉踢了踢自己腳邊她的那堆衣物:“給我好好搜一搜。”
剛搜完,邱大鵬突然帶人進來了,進來就看到地上聞亭麗的衣物:“搜完身了?”
“是。”
“搜了幾遍?”
“爹,反正她身上就剩那件旗袍了,您自己看。”
邱大鵬凝神看了看:“好了,快把她給我帶走。”
“換地方?”
“為防有變,我們不能在曹家渡幹等。”邱大鵬冷飕飕地說,“我還不知道她麽?眼珠咕嚕嚕一轉,一個壞點子就冒出來了,我打賭她來之前給陸世澄留了口信,陸世澄手下兵多将廣,若叫他查到我們藏身在曹家渡,很快就會追蹤到這所空房子,我倒不怕他帶人硬闖,就怕他不動聲色在附近設防,到時候即便我們暫時占上方,也難逃天羅地網,走吧,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聞亭麗被推着上了另一輛車,邱大鵬不比邱淩雲,壓根不給她讨價還價的機會,她的嘴裏被人塞了一團布,以防她路上呼救,幸好周嫂和小桃子也跟着上了車,她能聽見她們的動靜。
三個人的眼睛都被黑布蒙得嚴嚴實實,路上,聞亭麗自己雖然冷汗直冒,卻不斷拍撫身邊小桃子的小手。
自從剛才聽姐姐說這是在拍戲,小桃子的恐懼心理似乎就消除了一半,不怎麽哭,不一會就靠在周嫂的膝蓋上睡着了。
聞亭麗雖說失去了視覺,但聽覺還在,一路上都在豎着耳朵聽外頭的聲音。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就聽邱大鵬說:“到了,下車。”
聞亭麗感覺自己被人推到一張桌子前,緊接着被人按坐在一把椅子上。
邱大鵬在她身邊撥電話。
電話一通,邱大鵬的語氣一下子快活起來:“陸先生,好久不見。”
***
陸世澄一直在等這個電話。
曹家渡已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全無她的消息,失蹤時間越久,聞亭麗吃的苦頭就會越多,這讓他心如油煎,坐立難安,電話每次響起,心髒就會縮成一團。
然而,真等接到邱大鵬電話的這一刻,他的心反而踏實了,一種死樣的寂靜靜靜籠罩住他的心頭,殺意慢慢從身上每個毛孔裏滲透出來,他不得不控制着自己,耐心聽對方把話說完。
等邱大鵬停下來,他毫無波瀾開了腔:“好,我什麽都答應你們,但我得先聽聽她的聲音。”
這邊,聞亭麗手裏忽然被人塞了一個聽筒,她忙将它舉到耳邊,那邊果然是陸世澄。
她顫聲說:“是我……頭先聽見有人在街上叫賣刀魚面,我就想起那天你給我過生日的情形,你送我那麽好的禮物,可我偏要同你吵架——”
沒等她說完,電話倏地被人掐斷了,話筒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有那麽一瞬間,陸世澄的表情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抄起外套向外走去。
邝志林見勢不妙,帶人追上:“澄少爺,聞小姐在哪兒?”
“去查一下上海晚上什麽地方有賣刀魚面的攤子。”
“刀魚面?到處都有啊!”
“他們要藏人要交易,絕不會選在熱鬧的地方,多半是在郊區,或是在冷清一點的街道,給我好好查。”
“等等,刀魚面是嗎?我想起來了,旺林的母親就住在三林塘一帶,他常說他們那邊的刀魚面好吃。”
“快去找!”
邝志林焦灼地跟上陸世澄。
陸世澄猛回頭:“別跟着我!”
“澄少爺!”邝志林急得聲音都啞了,“你真打算單槍匹馬去找他們?這一去必死無疑啊!聞小姐再重要,也沒有你自己的命重要!”
陸世澄不置可否,兩眼直視着邝志林,後退着走了兩步,反手擰開身後的房門,把邝志林關在屋裏。
***
聞亭麗話未說完,話筒就被邱大鵬搶過去,他擡手就給她一個耳光:“想耍花樣,沒門!”
聞亭麗咬牙握緊拳頭,邱大鵬罵罵咧咧将她從椅子上拽起來推搡着向前走。
過了大約幾分鐘,有人把她眼睛上的布條扯下,邱大鵬已經不在屋裏了,周嫂和小桃子躺在窗下的一張木床上。
屋裏,有兩個人負責看守她們,每人腰間都別着一把槍。窗外是一個小院,院門口一左一右挂着兩盞碩大的燈籠,昏黃的光線将周遭蒙上一層慘淡的色彩,院中站着四五個大漢,四周靜得可怕,全程沒人開口或是交談。
忽然聽見院門口一陣喧嘩,有人跑進來對說:“姓陸的來了!堂主叫你們把聞亭麗看緊。”
“放心,插翅也跑不了!”
有個人只身走進院子,雖然隔得有點遠,但從身型氣質來看,就是陸世澄無疑。
聞亭麗心頭一熱,不顧一切搶着向窗口奔去,屋裏的那兩人立即掏出槍對準她:“老實點!”
陸世澄一進院子,邱大鵬就在廊下喝道:“站住!把槍丢到地上。”
陸世澄從懷裏掏出一把槍,想也不想就扔出去。
“身上一定還有,仔細搜!”
幾人圍着陸世澄搜了個遍,又彎腰将陸世澄的鞋脫下來,連他的襪子都脫下來檢查。
陸世澄赤腳站在院子中間,冷冷看着邱大鵬:“搜完了嗎?她在哪兒?”
邱大鵬跟他靜靜對峙,似在等待着什麽。
二樓,陸三爺在露臺上俯瞰着這一切,自打陸世澄單槍匹馬走進院子,他便如臨大敵,兩手緊抓住輪椅的把手,随時預備反擊,眼看邱大鵬把陸世澄渾身上下搜了個遍,什麽也沒搜出來,緊繃的表情逐漸舒展開來,露出驚訝而又歡喜的表情。
“這小子為了一個女人簡直瘋了!”
随即含笑嘆了一口氣:“別人不清楚這小子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事情絕不會這樣簡單,讓邱堂主先假意相信陸世澄,把他穩住再說,同時悄悄帶二十個人去附近搜找,我猜,邝志林多半帶人藏在這附近,這一次,務必先發制人!切記,眼下絕對不能殺陸世澄,今晚我們要把他當人質來使喚,若不借着這個機會把他的人一口氣全殺光,将來我們還會有殺身之禍。”
那人跑到樓下向邱大鵬傳話,邱大鵬面露猶疑,恰在此時,陸世澄不經意擡手看看腕表,分明在掐算時間。
邱大鵬額角一跳,在椅子上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最終還是對左右使了個眼色。
很快有人走到院子裏,一口氣點了十來個大漢走了,這一來,院中的人少了一多半。
邱淩雲不理解父親為什麽遲遲不動手:“爹,你還在等什麽?姓陸的可是一個人來的,這附近一個鬼影子都沒有,難不成他還有能耐給外面的人送信?直接送他去見閻王吧!”
邱大鵬揮手制止兒子,對陸世澄說:“陸公子,我知道你精明穩重,來這之前,勢必提前做過一番安排,可我們白龍幫也不是吃素的,為免今晚鬧得血流成河,你我不妨先好好談一談。”
“我要見她一面,否則一切免談。”陸世澄面上籠罩着一層寒霜。
“可以,她在裏屋。你們陪陸公子進去。”
“爹!”
“屋裏屋外都是我們的人,兩個手無寸鐵之人,料着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門一開,聞亭麗就朝門邊跑來,陸世澄将她摟在自己懷裏,安撫性地低頭親親她的發頂。“別怕。”
聞亭麗心中一酸,把頭抵在陸世澄的胸前哭起來。
邱淩雲在一旁看得表情扭曲,好幾次要沖上去把他們兩個分開,都被邱大鵬喝止了,在他看來,陸三爺說得沒錯,眼下最需要防備的不是面前這個手無兵刃的陸世澄,而是蟄伏在這附近的邝志林等人。
盡管陸世澄已落入他們手中,但他無法預料陸世澄會不會以某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釋放求救信號。
他得在邝志林對他們發動攻擊之前,率先發難!
難得陸世澄一看到聞亭麗就心神大亂,何不利用她把陸世澄拖在這裏,這樣陸世澄才會沒有心情耍花樣,而等到他們的人把邝志林那幫人一網打盡,他再親手送這對苦命鴛鴦上路也不遲。
話說回來,女人就是女人,平時再張牙舞爪,到了關鍵時刻還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這樣想着,邱大鵬臉上多了一抹輕蔑的笑容,強拉着兒子退到外面,只留兩個人守在門口,加上屋裏的那兩個,足夠了。
聞亭趴在陸世澄胸口啜泣着,陸世澄的身軀剛好可以幫她将後面人的視線完全隔絕開,等到邱大鵬帶人一走,她忽然擡眼跟陸世澄對了個眼色,說時遲那時快,陸世澄猛地一側身,聞亭麗擡手對着左右兩邊的護衛,各做了一個動作。
只聽“啪啪“兩聲,那兩人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前胸,一眨眼工夫,大股鮮血湧了出來。
屋內屋外,所有人都駭在那兒,怎麽回事?不是已經仔細搜過他們的身嗎?
哪來的槍!
聞亭麗兩槍得手,表情冷厲,轉而用槍瞄準門外的兩名護衛。這兩人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胡亂拔出槍,就要對準聞亭麗開槍。
可是已經太遲了,聞亭麗就地一滾,順勢将床上的周嫂和小桃子拖下來塞進床底。
兩人氣急敗壞補槍,忽覺手腕一抖,斜側方又射來幾發子彈,将他們的手槍擊落在地。
原來陸世澄已撲到中槍倒地的那兩人面前,迅速将手槍從他們腰間拔出,面無表情對着他們連開數槍。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兩名護衛一個挨一個撲倒在地。
邱大鵬驚怖得無以言表,帶人要往屋裏闖,可惜門框狹窄,一次只能闖進去一個,而只要他的人一冒頭,就被陸世澄打倒。
邱大鵬氣得直嚷:“裏外包抄!”
這當口,邱淩雲已帶人跑到窗口,打算從後方偷襲,誰知他這邊剛一冒頭,左右肩膀就各中了一槍,身體一晃,連人帶拐杖一起摔倒在地。
只聽聞亭麗在屋裏冷森森地笑着:“忘告訴你了,我身上可不只一把駁殼槍,這把是m1906,勃朗寧公司出的袖珍手槍!”
邱淩雲腦中一片空白,是,那件旗袍對她來說未免太寬大了一些,可即便如此,他又怎能想到她身上會藏着一把如此袖珍的手槍!
當時他若是堅持搜一搜就好了,只恨自己被她用所謂的“毒藥”唬住了。不,怪只怪,他被一個“色”字迷了眼!認識聞亭麗這麽多年,他難道還不清楚她是什麽人?她這人就像野草,無論到什麽地步都不會自尋絕路的!
“爹!”他梗着脖子哭道,“我早說了直接殺了他們,你不聽!這回再也別聽他們花言巧語,趕緊把他們打成一灘血泥!”
邱大鵬臉色陰得要滴水,他不是不後悔,但後悔也已經晚了。現在他想動,卻只能在原地等待時機,門框已經被打得稀爛,他料定屋裏那三把手槍不剩幾發子彈了。
突然間,槍聲停下來,邱大鵬心領神會,随手抓起身邊的某個屬下往屋裏扔去,果然沒再聽見槍響。
即便這樣,他也沒有妄動,又在屋外等了一會,這才帶着大批人馬闖進去,一進去,就見剛被扔進去的屬下倒在地上,脖子上系着一根袋子,已經被勒斃了。
陸世澄和聞亭麗,一個躲在窗後将槍口牢牢對準外面。
一個站在屋子中間,兩眼直視着他們。
兩人都絲毫不見慌張。
“沒有子彈了吧?”邱大鵬冷笑連連,臉色一陰,舉槍對準陸世澄。
陸世澄卻對他“噓”了一聲:“你聽,外頭那是什麽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大門外驟然響起“突突突”的槍響,緊接着,屬下們滿臉是血跑進院子:“不好了,堂主,邝志林帶人藏在土坡下面,這會已經闖上來了!”
再回頭,就看見陸世澄對他笑着揚了揚眉,剛才的槍聲果然是某種信號,僅過了幾分鐘,邝志林就帶人闖進來了。
邱大鵬恨得咬牙,恨陸世澄把他的心思全都猜準了!
今晚他的确一直沒想好要不要殺死陸世澄,只因根據自己的人生經驗,任何時候都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陸世澄這個人質死了,他和兒子手裏連最後一張王牌都沒有了。抱着這個念頭,他錯失了一個又一個大好機會,現在,絕不能再犯蠢了。
“去死吧!”他嘶聲大吼,對着陸世澄連續叩響板機,忽覺不對,忙使勁全力向後一躍,陸世澄射出的那發子彈好險擦過他的腦門,在他方才所在位置後頭的牆壁上打了一個洞。
他的手槍裏居然還有子彈!
邱大鵬險險就地一滾,卻沒機會再反撲,剎那間,院子裏已是槍聲大作,又聽兒子在外頭倉皇喊道:“爹,快救我! ”
邱大鵬心一橫,仰頭沖樓上喊道:“三爺!三爺!該你了!”
***
邱淩雲在院中喊了幾聲,不見爹來救他,強忍着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再不跑,今晚他的小命就要丢在這兒了!不,未必會輸,他爹可是死不了的“九頭蟲“,再說他們身後還有陸三爺,三爺可是全程在樓上盯着。
他懷抱着一線希望拼命向前爬,不知從哪兒飛過來一顆流彈,剛好擊中他的胳膊,再次栽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到邱淩雲再醒過來,耳邊嘈雜不堪,腦袋昏昏沉沉,随便一動就是一陣劇痛,勉強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的兩只腳在地上拖行,有人正拼命扛着他向前走,一轉眸,幾乎要哭出聲:“爹……”
“別說話,兄弟們在後面幫我們頂着,爹帶你出去,逃出去就好了。”
邱大鵬滿頭大汗扛着兒子跑到院門外,前方剛好有一輛汽車正在發動,邱大鵬忙對着那車大嚷道:“三爺,等等我們。”
說話間,便撲上去拉開車門,車上的人毫不留情對他踹了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父子倆倒在地上,邱大鵬也就罷了,邱淩雲難以置信地看着對方,那車将他們丢在原地,頭也不回跑了。
緊接着,有人四面八方包抄上來,這回,真是插翅也難飛了,邱淩雲心裏又恨又急,喉間湧出一口血,昏死過去。
邱大鵬情急之下,翻身将兒子壓在自己身下,從袖中抖出兩把槍,發瘋一般對着後方掃射起來。
為了兒子,他已經豁出去了,一口氣打了幾十發子彈,倒也逼退了幾個人。
這下子,他愈發狂性大發,一邊對着四面亂打,一面留神觀察聞亭麗的身影,忽然瞧見周嫂和小桃子在衆人的簇擁下往那邊跑,立即舉槍對準小桃子的腦袋。
橫豎今晚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他要不在聞亭麗的心上鑿開一個永難愈合的血洞,叫他如何甘心!
只要打中這一個,他就不算虧。
那圓圓的小腦袋若是開了瓢,不知會有多好看,聞亭麗勢必會吓到發瘋。
邱大鵬咧嘴一笑,便要扣動扳機,電光石火間,側面襲來一股無形的大力,将他的腦袋沖撞得向旁一歪,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順着太陽穴淌下來。
他頓覺不妙,艱難地轉動眼珠,瞥見右方站着一個人,陸世澄面無表情舉槍對着他,手中的槍管還在冒煙。
與此同時,他的額間再中一槍,這次卻是從正面打來的。
聞亭麗站在對面,發了狂似的,對着他的腦袋開了一槍又一槍。
“你敢動小桃子,你害死我爹!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還想殺我妹妹!”
心髒位置異于常人?這次她要他腦袋開花!面前那顆碩大的腦袋,很快被打得稀巴爛。
陸世澄沒有勸阻,就那樣站在一旁看聞亭麗瘋狂發洩,直到她清空了彈夾,才上前将她摟入懷中。
“子彈呢?”她一面掙紮,一面厲目環顧,“我爹說這姓邱的是九頭蟲,向來比旁人命硬!不能叫這畜生留下一口氣,不然他還要害我和我妹妹!”
陸世澄沒有松手,只是安撫性地不斷摩挲她的後腦勺,試圖幫她冷靜下來。
“放開我!”
“他死了!”陸世澄低喝,“已經死了!”
聞亭麗一愕,定睛對着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軀殼看了又看,确定邱大鵬再無半點聲息,她的臉上,驀地泛起狂喜的笑容。
死了?
一腳踩上去。
真的死了!
死得好慘!
她笑起來,這個無恥之徒終于死在了她的手裏。
這個纏繞了她近兩年的噩夢,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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