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第 30 章(1 / 2)

闻此一生 凝陇 100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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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 30 章

這一晚, 聞亭麗睡得極香。

翌晨起床,只覺渾身輕松。

大考結束了,悠閑的暑期正式開始, 即日起她既不必上學也不必溫書,只需耐心等待分數公布即可,這天早上吃過飯,她高高興興帶小桃子去醫院附近的公園玩了一上午,接下來的幾天, 也都過得很清閑。

但聞亭麗心裏依舊靜不下來, 喬家這一耍賴, 醫藥費便如一座大山壓到了她一個人的肩上, 黃遠山的《南國佳人》劇組要到下月才籌備完畢,片酬更要等拍完後再支付給她, 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最近她每天醒來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賺錢。

選美比賽她原本不大想去的,這回也不猶豫了,某日在報紙上看到欣欣百貨和逸菲林百貨重新将比賽的事提上日程, 便火速跑去欣欣百貨報名。

黃遠山卻強烈反對聞亭麗參加選美比賽, 因為怕撞上新戲開拍。

“黃姐, 這可不是尋常的比賽。”聞亭麗把近期的報紙一股腦堆到黃遠山面前,“打擂臺的這兩位一個是老牌百貨公司的女公子董沁芳,一個是新涉足百貨行業的高家大公子,現在坊間一半人都等着看這兩家的熱鬧,假如我能在這場萬衆矚目的比賽裏脫穎而出, 将來準會吸引更多人來關注我主演的電影, 這不比你日後花大筆錢賣力宣傳來得省事?”

黃遠山眨眨眼,這話倒也有點道理, 再說她也知道聞亭麗眼下正忙着弄錢,她自己呢,因為同時籌拍兩部戲壓了大筆資金也幫不上什麽忙,琢磨了半天想不出更好的理由阻攔聞亭麗,只好随她去了。

忙亂了好幾日,周末這日,聞亭麗剛起來就到電話局給鄒校長和厲成英打電話。

她得把那張法郎還給鄒校長。另外,當初要不是厲成英在背地裏操作,黃遠山不會想到幫她和曙光律師事務所牽線搭橋,那晚黃遠山能那麽快找到劉亞喬律師,也少不了厲成英的暗中襄助,沖着這個她也得向厲成英當面致謝,何況,她也深深牽挂着鄧院長的近況。

第一通電話打過去,鄒校長不在家中,校工在電話裏告訴聞亭麗:校長忙着招待一位從天津來的故舊,吃過晚飯以後才能回來。

聞亭麗忙又聯絡厲成英,接電話的卻是一個陌生女人,一聽到聞亭麗開腔,那邊冷冰冰地說:“我都說了我不訂牛乳,別再打來了!”“啪”地挂斷了電話。

聞亭麗一驚,在電話局裏呆坐片刻,急匆匆跑回病房向劉護士長打聽情況。

怎知劉護士長一大早就請了病假,聞亭麗心裏七上八下,多半是遇到了什麽緊急狀況,否則不會兩個人都聯系不上。

她急忙給曙光律師事務所打電話。

“包律師去外地辦事了,要過幾日才能回來。”劉亞喬在電話裏說,“亭麗,你有什麽急事嗎?”

聞亭麗握着話筒怔松,終究因為無法确定劉亞喬是不是知道厲成英的存在,沒能如實相告,只笑着說:“沒什麽,就是想找包律師打聽一點合同上的事,亞喬姐,你忙吧。”

挂掉電話,聞亭麗心裏愈發亂糟糟的,從前還不覺得,這一刻因為聯絡不上厲成英,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像只一只斷了線的風筝,搖搖曳曳找不到方向。

走出電話局,她茫然地看着街頭,現在絕不能去找厲成英,假如那邊出了事,這樣做只會暴露自己,眼下能做的,只有等待那邊主動聯系她。

就這樣心事重重待了一上午,中午吃過飯,趙青蘿和燕珍珍跑來找她了。她們給聞家送來了一大堆吃的,又在病房裏陪小桃子玩了一會,眼看時辰還早,便提議出去逛街買書。

這是暑假以來夥伴們第一次約會,聞亭麗開心地應了,小桃子纏着姐姐要去,三人帶着小桃子搭車去滬江大學,那附近不但有間藏書頗富的大業書局,還有一家味道很好的咖啡館。

挑完書已是下午四點多,她們在咖啡店坐下,一邊吃點心一邊打量窗外。街對面就是滬江大學。

“真希望明天分數就出來。”趙青蘿緊張地長籲一口氣,“我也不挑了,滬江也好、聖約翰也罷,哪家願意錄取我我就去哪家。”

“是是是,你可真夠不挑的,一開口就是滬江聖約翰。”燕珍珍忙着幫小桃子擰汽水,“喂,聞亭麗你在看什麽呢。”

聞亭麗心裏正擔心厲成英的事,翻了一晌報紙,慶幸沒有看到暗殺刺殺之類的新聞,聞言,心不在焉地說:“我瞧瞧有沒有小時工和家庭教師之類的招聘廣告。”

“你要謀事做?選美比賽不是馬上要開始了嗎?”

“獎金要等到比賽結束才發放,再說我也不敢打包票一定會獲得名次,家裏的積蓄支撐不了多久,我總得留點錢用做大學學費吧。”

趙青蘿怔了怔:“你看你,都難成這樣了,偏這麽有骨氣,我們倆要借你錢,你死活都不肯。”

突然有人朗聲笑道:“聞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一擡頭,卻見兩位衣着光鮮的男女走了進來,男人是逸菲林百貨公司的高大公子高庭新,另一位卻是高筱文。

“上回在陸公館,高某力邀聞小姐參加我們逸菲林的選美比賽,聞小姐硬是不答應,高某只當董沁芳那邊許了你大價錢,聽這意思竟是沒有。”高庭新大剌剌在鄰座坐下,“高某一向比旁人爽快,只要聞小姐肯來逸菲林參賽,我提前給你支付一大筆款子如何?”

高筱文一嗤:“是我不讓聞亭麗報你那邊的。沁芳姐那邊的‘滬上之花’比賽不但主張提高婦女地位,還許諾賽後拿出一大筆錢來做慈善,哪像大哥你,就知道‘美人’‘美人’的。再說了,滬上的漂亮姑娘麽多,老幹嗎總盯着聞亭麗?”

“沖她的‘務實女子中學校花’的名頭行不行?”高庭新嫌棄地瞥着妹妹,“假如一場比賽如能搜羅到滬上各大名校的校花來參賽,準能吸引大票公子富紳前來捧場,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我不懂。”高筱文笑着對聞亭麗等人擠眼睛,“我們也不屑于懂。我只知道,這兩場比賽,大部分女學生都跑去了欣欣,今早我看新聞,滬上那些雪花膏公司、牛乳廠、成衣行都預備到欣欣投廣告,大哥,還沒開戰你已經輸了。”

高庭新倒也不惱,只哼笑着彈了彈妹妹的額頭:“你氣不過父親不分你逸菲林的股份,一心想要大哥輸,可惜我這邊可早有了現成的參賽人選,光是新來的某位大美人,就足以壓過一大票校花了,比賽還沒開始呢,我們走着瞧。”

大夥正好奇他說的這位“大美人”是誰,高庭新陡然像是瞧見了什麽人,起身道:“諸位小姐,失陪了,這頓我請客。”

從衣兜裏翻出一張票子扔到桌上,匆匆出去了。

只見一行人從滬江大學的校門裏走出來,聞亭麗一眼就看到出了人群中的陸世澄。他像是來滬江辦什麽事,身旁還圍着好些長者。

燕珍珍訝道:“陸公子到滬江來做什麽?”

“你們不知道?滬江本就是陸世澄的半個母校。”高筱文對上幾人驚訝的目光,“哎喲,就算你們兩耳不聞窗外事,好歹也該知道大校董的履歷吧,陸世澄最後一年大學可是在滬江的經濟系念的。”

聞亭麗悶聲不響喝汽水,作為學生,她們哪敢随便打聽校董的事。

“一個比一個膽小,想知道什麽問我不就成了,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當初他為何來滬江念書,跟你們說個故事就知道了,陸世澄四歲的時候——”

那一年,陸家來了幾位客人,其中一位是南洋公立大學的經濟系教授,叫伍星雲,此人在當地學術界和金融界極富盛名,他聽說陸世澄聰明過人,只當是當地人為了奉承陸家才如此說,誰知有一回在陸家,小陸世澄抱着一個小棋盤來找他下棋,開頭伍星雲敷衍了事,沒想到陸世澄下起棋來居然有模有樣,差一點他就沒能占着上風。

他認為陸世澄是可造之材,當場表示要收他當弟子,這在旁人眼裏可是難得的好機會,畢竟伍星雲那一肚子的學識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陸世澄卻搖着小腦袋說“不要不要不要。”

陸太太問兒子緣由,陸世澄一開口,客人們全笑了,原來陸世澄還在氣伍星雲一開始瞧不上自己呢。

“這是陸家當年很出名的一樁轶聞。”高筱文慢吞吞喝了口咖啡,“現在去南洋一帶打聽,估計還有不少人有印象,可惜陸老太爺跟長房不大親近,陸世澄拜師那天,陸老太爺也沒露面,不然場面會更熱鬧。”

“為何不親近?就因為那位南洋姨太太的緣故?”

“這是其一。”高筱文低聲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陸老太爺不大喜歡陸世澄的母親,他覺得這個大兒媳太要強太不安分,明明已經嫁入了陸家,卻還心心念念回國辦藥廠。後來一家三口在荷屬葛羅吧埠被綁架,陸老先生也堅持認為,是陸太太非要去荷屬的外國藥廠參觀學習才會引起這場悲劇,他深恨自己這個大兒媳,恨到險些不肯讓她的棺椁埋在陸家陵園。還有,你們看陸世澄是不是生得比一般男子都漂亮?這是因為他長得極像自己母親的緣故,據說陸老先生一看到長孫就想起那位自己厭憎的兒媳,連帶着祖孫倆的關系就不冷不熱的。”

不,不對,聞亭麗暗暗回想當日在陸公館那位劉媽所說的話,這其中一定少不了陸二爺和陸三爺的挑撥,畢竟陸家大爺一死,長房唯一有資格他們搶奪龐大家産的就是陸世澄了,倘若陸世澄不變成“啞巴”,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難講。

“出事後,那位伍星雲教授經常以師父的身份來陸家探望陸世澄,幾年後,又開始手把手教陸世澄數學,他的門生個個都能提前考入大學,陸世澄也不例外,十五歲時就考進了南洋公立大學讀經濟系,聽說在系裏名列前茅,念了三年之後,陸世澄因為‘某些緣故’來了上海,伍星雲就幫他聯絡了自己的母校滬江大學,陸世澄便轉到這邊來念書了,一邊念書一邊主理這邊的業務,一年前正式畢業。”

末了高筱文慢條斯理說:“我大哥他們經常開玩笑,陸世澄光是用人的本事就令人稱道——南洋的伍星雲、上海的邝志林,這兩位可都是難得一見的經商奇才,邝志林也就罷了,他本就是陸大爺生前的心腹,伍星雲可是陸世澄自己籠絡的,他當時才多大,竟能驅使這樣的怪才為自己所用,那麽兩年前,他能不聲不響奪回陸家的主事權也就不足為奇了——欸?”

她驚奇地瞪着窗外:“你們瞧,陸世澄不會同意跟我大哥吃晚飯了吧?不行不行,我得出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麽——你們還記得那晚在仙樂絲我說過要創辦一家香粉公司吧,文書我都做好了,就是還得拉些股東才行,你們在這等我的好消息。”

“等等,你大哥究竟要找陸先生做什麽?”

“還不是為了逸菲林名下要新開一家游樂場的事,他已經說動孟麒光入股,又試圖說服陸世澄出資,可因為陸世澄不同意自己只占兩股沒能說成,說來奇怪,白龍幫好像也對游樂場這個計劃很感興趣,前一陣,曹幫主突然找我大哥說要入股,以往白龍幫插手別人的買賣時從來只簽空頭支票,這次曹幫主竟主動帶來了一大箱現金。我大哥不願意跟白龍幫攪在一起,自是不肯收這筆錢,可他又怕白龍幫惦記剩下的股份,于是急三火四去游說陸世澄。”

聞亭麗心中一動,那日邱淩雲帶人來仙樂絲鬧事時,曾聲稱他們幫主要招待一位北平來的貴客。

這位北平貴客,會不會就是這次的出資人?這人究竟什麽來頭,能一下拿出這麽多錢,關鍵還如此神秘。

說話這工夫,高筱文已經風風火火朝外面走了,因為走得太急,不小心跟一位進店的老太太撞了一下。

說來奇怪,西式咖啡館的顧客向來以年輕人居多,鮮少見到老人光顧,老太太躬身慢慢走着,似在找尋什麽人。

路過這桌時,聞亭麗只覺腳踝邊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一低頭,就看見腳下落着一個不起眼的糖紙紙團,心知有異,趁人不主意把那張糖紙撿起。

【3895-893,平。】

聞亭麗胸膛一陣狂跳,“平”是厲成英的暗號。再擡頭,老太太已經轉身出了店。

聞亭麗四下一顧,前臺就有電話,讓燕珍珍和趙青蘿幫忙照看小桃子,起身去剛打電話。”

撥過去,果然通了:“喂,我是——”

“小聞,你別說話,聽我說。”那正是厲成英的聲音,“陸三爺來上海了,前兩天連同白龍幫的人派人刺傷了我們兩名同伴。”

聞亭麗的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裏。

“白龍幫一直想搭着陸家做南洋一地的生意,但陸家嚴禁自家子弟跟幫派攪在一起,陸克儉大約是想重新奪回陸家的大權,所以才會違背祖訓跟曹振元聯手,他二人一聯手,對我們形勢會極其不利,眼下只有一個人能破這個局,就是陸世澄,而欣欣百貨和逸菲林的這場博弈,就是最好的機會。”

聞亭麗忍着發問的沖動。

“陸世澄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三叔的弱點,我們與其日夜防備白龍幫和陸克儉,不如直接借助陸世澄的手瓦解他二人的聯盟。”

接下來,厲成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陸三爺和曹振元既看中了高家的買賣,勢必會通過支持逸菲林的比賽來向高庭新賣好,高庭新未必願意受白龍幫的桎梏,故而急着來找陸世澄。

陸世澄得知他三叔參與其中,定會想辦法離間曹振元和陸克儉,曹振元為人陰險多疑,一旦生出嫌隙,絕不會再全心全意任由陸三爺差遣。

如此一來,白龍幫和陸三爺的所謂“聯盟”自然會土崩瓦解,厲成英便可以趁機在陸克儉和白龍幫兩邊各自安排埋伏。

現在問題是,厲成英無法預估陸世澄會怎樣做,而以陸三爺往日的作風,計劃一失敗馬上就會從上海撤離,此人的勢力目前全在北平,他一撤走,她們這邊就不好布局了,所以留給厲成英的時間和機會不多……

聽完全盤布局,聞亭麗下意識轉頭望向對街那個人影,她已經聽明白了:在這件事上,她跟陸世澄的立場其實是一致的。

只不過他在明,她在暗。

兩方共同的敵人都是陸三爺和白龍幫。

這讓她的內心不再像上次那樣糾結。

何況,厲成英過來找她時,甚至不敢暴露自己的本來面目。她猜她要麽受了傷,要麽必須用這種方式甩掉自己身後的耳目。

偏偏厲成英對自己的境況一字不提,可見并不想通過這些事來左右她的決定。

時至今日,聞亭麗早已明白為何鄧院長會将厲成英視作心腹,也清楚為何連包亞明那樣的知名律師也甘願做厲成英的“下屬”,厲成英不僅能力超群,還有一份體恤人的寬廣胸襟。

可這樣一位出色的接班人,如今也面臨着鄧院長當初的困境,聞亭麗心中一緊,毫不猶豫地說:“嗯。”

她緊緊攥住話筒,仿佛這樣做能讓厲成英感受到她的堅定。

厲成英在那頭沉默良久:“還有一件事你需提前警惕,據天津的同伴說,曹振元前幾天突然親自去了一趟天津,估計是有什麽安排——結合最近逸菲林大肆宣傳的選美比賽,你最好多留意近日從天津來的女子,白龍幫脅迫起人來自有一套,根據曹振元以往的作派,他很可能會派人去接近陸世澄。”

“您是說,這女子也會來參加選美比賽嗎?”聞亭麗捂住話筒小聲說。

“具體的情況我們暫未查明,你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立場的前提下提醒陸世澄當心,不能再多說了,有事給這個號碼打電話……”

聞亭麗惴惴回到桌邊,高筱文踩着高跟鞋回來了。

“陸世澄答應跟我大哥吃飯了,我也得趁這機會推薦我的香粉公司,你們要不要一起?”

聞亭麗忙說:“好。我想,陸小先生是滬江大學畢業的,也算是知名校友,待會如果他心情好,不知能不能幫我們寫幾封推薦信?”

燕珍珍正忙于跟小桃子搶奪一塊圓形巧克力糖球,聞言一拍桌子:“要說還是你機靈!萬一我們的分數只是剛夠上線,有了知名校友的推薦信,多多少少能增加一點印象分,就不知陸小先生肯不肯幫忙。”

幾個人興沖沖出去。高筱文拉着聞亭麗幾個上前打招呼,“這是我同學,陸先生應該見過。”

陸世澄望着聞亭麗好一陣沒反應。

他在思索為何自己總能遇見聞亭麗。

聞亭麗卻是一臉開心:“這麽巧,陸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陸世澄一低眸,注意到她手裏還牽着一個小女孩。

這孩子最多三歲,活脫脫就是個小冬瓜。

“噢,忘介紹了,這是我妹妹小桃子。小桃子快說:陸先生好,高先生好。”聞亭麗說。

小桃子躲在姐姐身後,一臉戒備看看高庭新,又看看陸世澄,大約覺得陸世澄面善些,于是像模像樣對陸世澄欠了欠身:“陸先生好。”

高庭新怪叫一聲:“喂,小朋友,你怎麽不叫我呢?我是比他少只眼睛,還是少只耳朵了?”

大夥都笑了。

陸世澄蹲下來,煞有介事跟小桃子握了握手,這才重新起身。

小桃子甚少遇到把她當作大人一樣打招呼的人,當即興奮地仰頭望向自己的姐姐,用手一指陸世澄。

聞亭麗笑着對把妹妹的手按回去:“陸先生是很有禮貌的,我們小桃子也要待人客客氣氣,快,叫高先生好。”

“dao先生好。”小桃子稚聲稚氣地把“高”叫成了“刀”,一班人又笑了。

“既然幾位女士有興趣一起去,我們這就出發吧。”高庭新意氣風發地說,“地方不遠,就在富春大飯店。”

忽一愣:“筱文,你的車呢?”

“沒開,今天我可是坐你的車出來的。”

“這——”高庭新犯起了難,筱文一共帶來了三位同學,不,加上小桃子一共是四位女士,一輛車裝不下這麽多人,臨時從車行調車呢,沒準要耽誤半個鐘頭,陸世澄是他好不容易才請到的貴客,總不能讓人家在路邊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倘若丢下兩位女士在路邊等出租車——問題倒是解決了,可這也太不紳士了。

高筱文早就蠢蠢欲動了,忙拉住聞亭麗的手:“要不我們幾個坐陸先生的車吧,就不知會不會打攪陸先生?”她用一種淑女化的口吻矜持地詢問陸世澄。

陸世澄正待上車,回頭看見這情形,毫無難色點點頭。

“我就知道,我就沒見過比陸先生更随和的人。”高筱文高興地拉着聞亭麗過去上車,高庭新一看就知道妹妹和她同學在打什麽主意,無非是想趁單獨相處的機會游說陸世澄投資她自己的香粉公司。

這個聞亭麗,倒挺能幫妹妹制造機會,他閃身擋在前頭:“欸,你坐大哥的車,路上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由分說把高筱文拽到自己的車上去了,又過來強行“邀請”聞亭麗,不提防看見小桃子滿手的巧克力醬,頓時縮回了手。

他那輛車可是新買的,嶄新的杏白色皮子怎經得起小孩子這樣揉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