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第 30 章(2 / 2)

闻此一生 凝陇 100 字 3个月前

可他又不好公然露出嫌棄的表情,只好假裝成自己的目标是燕珍珍和趙青蘿,改邀她們上了車。

聞亭麗知趣地留在路邊:“高先生你們先走,我和小桃子在這裏等車行的車就可以了。”

一邊說,一邊彎腰用帕子幫妹妹擦手。

陸世澄看見這情形,下車打開這邊的車門,示意聞亭麗上車。

聞亭麗忙擺手:“謝謝陸先生,我們等一等就好了,我怕小桃子身上的零食弄髒陸先生的車。”

說完這話故意等了一等,卻半天沒等來陸世澄的回應,一擡眸,就看見他不動聲色看着她,目光裏竟有幾分探究的意味,這是陸世澄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聞亭麗心尖一顫,剛才她為了不上高庭新的車故意捏碎小桃子的巧克力糖球,料着陸世澄絕不會注意她這些小動作,可他分明已經把她的所作所為都看在了眼裏,可他沒有當衆拆穿她,而是盡量在人前維護她的面子。

她咬唇低頭,嘴邊卻露出一點笑意,再擡頭,陸世澄已然恢複了平日那淡然的表情,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他正色看着她,又指了指馬路邊的車行廣告,如果她不願意坐他的車,他可以幫她叫車。

聞亭麗不假思索帶着小桃子上車:“那就謝謝陸先生了。”

這下輪到高庭新不好意思了,陸世澄看上去比他還要潔癖,竟毫不在意這些小事,他搓搓手:“好了,這下可以出發了。”

上車後,聞亭麗表面上忙着幫小桃子拾掇,注意力卻全放在前座的陸世澄身上。

厲成英交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不經意”把陸三爺暗中潛回上海的消息透露給陸世澄。陸三爺分明是有備而來,這次又有白龍幫的人幫他瞞天過海,看情形他們做得很成功,陸世澄這邊竟像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其實要不是厲成英他們提前一個月在北平埋下眼線,也不能湊巧得知此事。這消息被瞞得越久,他們就越難以借助陸世澄之手對付陸三爺,所以必須有人盡快在陸世澄面前“走漏風聲”。

可是,陸世澄一向對他三叔的事非常警惕,究竟要怎樣說才能算“不經意”呢。

前座偶爾傳來兩聲紙張翻動的聲音,司機在開車,陸世澄心無旁骛翻閱着一份文件,聞亭麗坐直身子一看,那是高庭新剛才遞給他的【逸菲林游樂場】興建計劃。

她悻悻然托起腮望着陸世澄的側臉。

他看得那樣認真,她臉皮再厚也不好貿然打攪人家做事。

不料這翻書的聲音引起了車內另一人的注意,小桃子默默在後座觀察陸世澄一會,仰起小臉問:“姐姐,陸先生……考大學嗎。”

聞亭麗心中一喜,忙假意捂住小桃子的嘴:“陸先生不用考大學,他大學都畢業了。”

小桃子驀然睜大眼睛,轉頭盯着陸世澄的後腦勺,滿臉疑惑地吐出一個名字:“湯生大夫!”

聞亭麗差點笑破了肚皮,小桃子知道的幾個大學生都是在慈心醫院認識的,例如被她叫成“湯生”的湯普生大夫就是前年剛畢業的,小桃子大約在疑惑同是大學畢業生,為何湯普生大夫比陸世澄看上去老這樣多。

她低聲笑着說:“他們倆的學科不一樣,湯普生大夫是醫科生,難免會顯老一些,而陸先生念的是經濟系,何況陸先生十五歲就上大學了。”

陸世澄微側過臉,像是有點奇怪聞亭麗對他的履歷這樣清楚。

聞亭麗赧然地說:“陸先生別誤會,我也是那晚在仙樂絲無意間聽見幾位學校的先生說起過陸先生的履歷,記得好像是……某位同學要考滬江大學的經濟系,湊巧就說起了陸先生也是滬江畢業的,可惜沒說幾句,那姓邱的就帶着一幫流氓闖進來鬧事了。”

她氣呼呼地嘆口氣:“一說起這事就來氣,那晚我們大家好不容易請到鄒校長出來過生日,結果差一點就被這幫人攪了興致,祝老板再三說有人包場了,邱淩雲卻說他們曹幫主要招待什麽北平來的貴客一個勁往裏闖。可我知道他是在瞎吹牛,因為他一聽說包場的是陸先生就灰溜溜帶人走了,可見這所謂的北平貴要,純屬子虛烏有。”

一面說,一面暗暗留意陸世澄的反應,陸世澄果然對“北平”兩個字很注意,因為他翻書的動作幾乎立刻就靜止了。

至此,聞亭麗心知再說下去就顯得刻意了,便适時打住了話頭,可這時,小桃子突然脆生生地說:“您為什麽不說話?”

聞亭麗頭皮一炸,小桃子又對着陸世澄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轉頭問姐姐:“疼疼嗎?”

陸世澄轉過頭看着小桃子,面上看不出愠意。聞亭麗吓得忙要捂住妹妹的嘴,這回是真捂。

小桃子卻早從自己的前兜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陸世澄。

“糖,周嫂吃糖就不疼了。”

聞亭麗定睛一看,那是她之前給小桃子買的羅漢果糖,前一陣因為周嫂有點傷風,她請湯普生大夫幫忙開了點西藥,周嫂吃過藥很快就見好了,嗓子卻時不時有點犯癢。劉護士長查房時老聽見周嫂清嗓子,就拿出一包羅漢果糖給她。

小桃子只當周嫂的傷風是吃這糖吃好的,也鬧着要吃。

聞亭麗問過劉護士長這糖日常吃也沒問題,便帶着小桃子到附近的五洲大藥房買了一盒,但規定小桃子一天只許吃一粒。

聞亭麗雖然及時捂住了妹妹的嘴,卻沒能攔住妹妹把手伸出去,一粒褐色的糖圓溜溜地滾到了陸世澄的手邊,繼而滾到中隔上,下一步就要滾落到他的褲腿上,幸虧陸世澄及時撈了一把。

聞亭麗不便再從陸世澄手裏奪糖,只得打着“哈哈”笑道:“陸先生千萬別見怪,這是潤喉用的羅漢果糖,小桃子平日裏當糖吃的,您擱到我帕子上吧,當心黏手。”

她急急低下頭警告妹妹不許再亂說話,同時掏出帕子預備接過那糖。

陸世澄沒照做,卻也沒當着姐妹倆的面扔掉那糖,而是從衣兜裏取出一塊帕子把糖裹住,再将其放進前胸的口袋裏。

然後,他鄭重其事對小桃子點頭表示感謝。

小桃子雖被姐姐捂住了嘴,卻一直注意着陸世澄的舉動,見狀,她仰頭看看自己的姐姐,兩只小小的胖手高興地拍了拍。

聞亭麗悄悄松了口氣,至少,陸世澄沒有當面輕賤小桃子的一片好意,恰在此時,車到了富春飯店門前,她抿嘴笑道:“小桃子平常可是把這糖當作寶貝的,病房裏誰要都不給。”

陸世澄下車幫姐妹倆開了車,徑直朝飯店內走去,聞亭麗道聲謝,看看左右,并未看見高氏兄妹的車,這飯店她又不熟,只好牽着小桃子跟在陸世澄身後向裏走。

一邊走,一邊小聲叮囑妹妹。“這裏是飯店,我們小桃子是淑女,待會吃飯的時候要注意禮儀。”

小桃子充滿期待地“嗯”了一聲。

“今晚表現夠好的話,過些日子姐姐就帶你去游樂場玩。”

“小桃子乖,小桃子明天就去!”小桃子不依。

就聽聞亭麗耐心地低聲解釋:“姐姐最近沒鈔票呀,有錢了第一時間帶你去好不好?”

這些私下裏的對話陸世澄原想回避,無奈老是飄到他耳朵裏,突然好一陣身後沒動靜,他納悶地轉頭,原來是小桃子的鞋帶開了,聞亭麗蹲下去幫妹妹系鞋帶,她對待妹妹相當有耐心,一縷鬈發落在腮邊她也恍若未覺。

這樣看過去,原來她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帶着笑意,而且,她的額頂還獨有一個美人尖。

系好鞋帶後,聞亭麗直起身把頭發挽到耳後,一擡頭,才發現陸世澄立在前面,盡管他似乎一直望着另一個方向,但他明顯在等她們。

聞亭麗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忙牽着小桃子過去笑道:“您在等我們?抱歉耽誤陸先生時間了。”

陸世澄默不作聲繼續向前走,聞亭麗讪讪地要說話,忽聽見高氏兄妹的聲音。

“妹妹你看,這就是我今天跟你們說的大美人朱紫荷小姐,鄒校長,原來您跟朱小姐認識?”

聞亭麗順着陸世澄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一位穿粉色洋裝的女郎俏生生立在臺階上。

一望之下,她幾乎有些挪不開眼,這女孩的那種标致,幾乎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別說飯店裏來來往往的男人看得眼睛發直,她一個女孩看了都心動。

“她是我一位同窗的女兒,當年她母親去了天津任教,我則留在上海。我這同窗這些年身體不大好,紫荷為了陪伴母親也甚少來上海。”鄒校長熱忱地介紹,“好在紫荷很給她母親争氣,當初考進了南望大學,現在又在天津衛美術館擔任副館長,最近逢上館裏修葺,所以到上海來玩幾天。”

天津!

“這可不是巧了。”高庭新笑道,“朱小姐一位同學恰是我的朋友,我這朋友看我到處邀人參加比賽,就向我推薦了朱小姐,朱小姐是個爽快人,當場就答應了。我久聞朱小姐大名,她能詩、善畫,念書時還曾被評為南望大學的校花,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大畫家加入我們逸菲林的比賽,何愁不能引起轟動。筱文,大哥沒說錯吧?單憑朱小姐一人,就足以壓過滬上的一票校花了。”

高筱文甕聲甕氣地轉移話題:“咦,聞亭麗和陸先生怎麽還沒到?”

鄒校長發現了後頭的聞亭麗和陸世澄,忙沖陸世澄招手:“你來,這是朱紫荷,她母親當年跟我和你母親是同窗。”

朱紫荷很端莊地立在那兒,垂下眼睫微笑說:“我見過陸先生的。”

陸世澄微訝看她一眼,朱紫荷滿臉遺憾挽住鄒校長的胳膊:“看樣子,陸先生完全不記得我了。”

這話一出,陸世澄不得不重新認真打量她,鄒校長奇道:“你和世澄在何處見過?”

那邊,高筱文在聞亭麗的眼前用手劃了劃:“你在發什麽愣?”

聞亭麗的确在發呆,“天津”和“選美“這兩個詞早已攫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世上竟會有這麽巧的事麽?她定定望着朱紫荷,實在無法将這個端莊貌美的年輕女郎和白龍幫的細作聯系在一起,但厲成英那邊的消息好像從未出過錯。

“說起來的确只遠遠見過一面,難怪陸先生沒印象了,前年我和你……”朱紫荷似乎娴于應酬,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

聞亭麗果斷過去跟鄒校長請安:“校長好。“

鄒校長拉住聞亭麗的手:“正要問你呢,你今天早上給我打過電話?”

“嗯,我有件東西要還給您。小桃子,快向鄒校長問好。”

就這樣,聞亭麗不動聲色截住了朱紫荷的話頭,朱紫荷倒也不惱,轉臉打量一回聞亭麗,欣然問:“這位是?”

“我們學校的校花聞亭麗小姐。”高筱文笑嘻嘻說,“她也曾是秀德女子中學的校花。朱小姐千萬別被我大哥那些話給騙了。你瞧,我們滬上的校花可沒那麽差。”

高庭新氣得直笑:“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你這話叫朱小姐怎麽答?”

朱紫荷卻落落大方說:“受朋友所托過來湊湊熱鬧,絕不敢把高大公子的玩笑話當真。剛才看到這位聞小姐,我都慚愧到不敢主動跟她打招呼,還有高小姐,你不知道你自己也很美麗麽,你報了哪邊的比賽?這兩位漂亮姑娘是——”

聞亭麗秀眉微挑,奉承話誰都愛聽,朱紫荷自謙的同時不忘擡高對手,關鍵語氣還那樣誠摯,高筱文的敵意一下消減了幾分。

怪不得高庭新對這次比賽信心滿滿,這位朱紫荷小姐何止是“秀外”,更是“慧中”。

再開口時,高筱文的語氣果然和善了許多:“她叫燕珍珍,這是趙青蘿,她是我表親。我們四個都在務實念書,朱小姐要是在上海期間覺得悶,可以找我們玩,你和鄒校長也在此地訂了位置嗎,何不一起?”

朱紫荷一邊答,一邊挽着鄒校長的胳膊向內走,表面上在跟女孩子們說話,卻始終跟陸世澄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聞亭麗心中警鈴大作,最好這位朱小姐不是白龍幫派來的細作,不然只怕不大好應對。

入席時,鄒校長坐了主位,陸世澄則坐在鄒校長右手邊,鄒校長又拉着朱紫荷坐在另一側。

如此一來,聞亭麗幾個只能坐在圓桌的另一邊。

席間,朱紫荷一直以小輩的姿态服侍着鄒校長,鄒校長也待朱紫荷與旁人不同。

大約是因為陸世澄太不好請,高氏兄妹極珍惜這次共進晚餐的機會,坐下沒多久,就争先恐後向陸世澄游說自己的項目。

“不是高某自誇,游樂場這計劃現有無數人想參股,虹口那塊地皮有多好自不必說,設施的規模也是空前的……陸公子非要占股四成的話,高某恐怕有些為難……白龍幫?沒錯,他們也極感興趣,而且拿的是現錢。”

桌上擺着紙和筆,陸世澄偶爾提筆問幾個問題,看似随意,卻下下都打在高庭新的要害上,才幾個回合,高庭新就敗下陣來,而且看情形,聞亭麗在車上的那番話起了作用,開局沒多久,陸世澄就不露痕跡把話題扯到了白龍幫身上。

“曹幫主哪來這麽多現金?我當然都打聽清楚了,半月前,曹幫主去了一趟天津,天津衛的桃林公司、嘉爾奶粉廠白龍幫都有股份,這筆錢大多是從這兩家的賬上調來的。”

聞亭麗在心裏猛搖頭,不不不,這都是白龍幫放出來的煙霧彈,真正的幕後操縱者是陸三爺!

可是,不知陸世澄是不是信了這話,只在垂眸思索着什麽。聞亭麗不由暗暗發急,究竟怎樣才能再次把話題引到北平上呢,有了!

大概是她總盯着陸世澄瞧之故,對面有人朝她射了兩眼。

“聞小姐,聽說你預備要拍電影了?不知你要演的是什麽角色?”有人笑吟吟向她發問,正是朱紫荷。

聞亭麗俏皮地對朱紫荷眨眨眼:“我們導演說在開拍前一切都要保密,但我可以提前透漏一句,這是北平知名劇作家月照雲女士創作的劇本,劇情絕對夠精彩。”

她故意加重“北平”二字。

“月照雲?”朱紫荷一下子來了興致,“那想必十分精彩,等你們的片子正式上映,我一定多買幾張票捧場。”

兩句話下來,大夥的注意力又被朱紫荷引到別處去了,所有人都開始聊電影。

陸世澄卻沒這麽好打發,接下來不再繼續詢問有關游樂場的問題,而是坐在那兒事不關己地喝着茶,高庭新怎肯罷休:“陸公子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曹幫主來找我時還帶了北平某家地下錢莊的大股東,此人當年曾受過曹幫主的恩,正是此次的出資人之一,不過嘛,他們錢莊的錢畢竟來路不明,所以他來上海之後也沒敢大肆聲張,剛才我怕惹麻煩就沒提。

“這事我當然敢确定!陸先生應該知道我們高家當年就是做錢莊起家的,想要弄清一筆錢的來龍去脈,沒人比我們更在行。”

聽起來,陸三爺這次的計劃天衣無縫,人和錢,全都提前安排好了。

不知陸世澄是不是就此打消了疑慮,還是認為從高庭新口裏問不出什麽,接下來只問些游樂場設施上的細節,沒再打聽別的。

聞亭麗只在一旁幹着急,席散時,鄒校長對朱紫荷說:“去,把你在愛梅飯店訂的房間退了,這段日子你就住在我那兒。”

朱紫荷一副拗不過長輩的無奈模樣,笑道:“行行行,就照您說的辦,就是我的行李太多,待會還得專門雇輛車才行。”

她看一眼陸世澄,鄒校長略有所悟,指了指陸世澄的身後:“世澄不是開車了嗎?世澄,你方便送我們一趟嗎?”

朱紫荷垂眸等待着,陸世澄未曾猶豫就招手讓自己的司機把車開過來,然而車一停好,他就歉然對鄒校長指了指自己的腕表。

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表示自己還有事要忙。

鄒校長遺憾地嘆口氣:“這些日子你太忙,想跟你說上幾句體己話簡直不可能。”

陸世澄只是笑了笑,鄒校長拉着朱紫荷上車,坐下後又說:“禮拜天能不能來家裏一趟?我有幾個興學計劃要提前跟你商量。”

陸世澄點點頭。鄒校長這才滿意,這會兒司機已經打完了電話,過來對陸世澄說:“陳管家馬上派車過來。”

鄒校長忽又想起什麽,隔着車窗問:“小聞,你先前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

聞亭麗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朱紫荷将要在鄒校長家裏常住的事,聽見這話,低下頭在書袋裏找了一氣,明明那張法郎就在手邊,卻故作懊惱地說:“糟糕,下午出來時忘帶了,要不回頭等您有空我再給您送去。”

鄒校長無奈笑道:“這孩子。”

聞亭麗順理成章站到了陸世澄的身旁,右手還牽着小桃子,揮揮手說:“校長再見,朱小姐再見。”

朱紫荷意味深長望着聞亭麗,但也只能在車內向他們揮手告別。

高庭新在後頭看見這情形,把胳膊懶洋洋搭在車門上,低聲問妹妹:“原來聞小姐喜歡陸世澄?”

又納悶笑道:“奇怪,陸世澄那樣聰明一個人怎會看不出聞小姐這些小動作,竟也慣着她。”

高筱文茫然放下手裏的化妝鏡:“啊?誰慣着誰?”

高庭新咳嗽兩聲,揚聲說:“青蘿,兩位密斯,高某送你們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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