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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孟半煙去過別人家的喪禮, 自己操辦過親爹和祖父祖母的喪儀,即便孟家就剩自己一個能做主的人了,也沒得亂成這樣的道理。
她皺緊了眉頭看向武承安, 武承安回望過來的眼神裏也有幾分不作僞的難過。
他跟自己不一樣,去世的是他嫡親的叔爺, 按理他也要跟着服喪半年。活生生的親人死了,家裏鬧哄哄一點規矩都沒有,誰看了心裏都會心酸看不過眼。
武靖被孫娴心這麽一說也反應過來, 擡手推開奴仆手裏的麻衣準備先進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卻又被身後一道頗有些強勢的聲音攔住腳步。
“你們府裏管事的呢, 外面亂成這樣也不說疏通疏通,就由着馬車堵在這裏啊。”
回頭一看, 是剛走到武府門口的安寧伯府的伯夫人, 自己的長嫂黃氏。正一臉鐵青站在廊下斥責一個差點撞到她身上去的婆子, 低頭看看她鞋上的灰, 就知道她也是被堵在巷子口, 自己走進來的。
“大嫂, 大哥呢。”
“你大哥清早出了門沒回來, 我已經派人找去了, 這會兒許是在哪個女人肚皮上吧。倒是二弟弟妹來得快,看來這戶部也不怎麽忙啊。”
完全沒壓低聲量的一句話, 聽得孟半煙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她忍不住看向孫娴心,有些理解為什麽自己再怎麽虎她也能很快适應, 有這麽個嫂子她什麽人不能适應啊。
武靖的大哥武竑算得上是京城裏最典型的勳貴纨绔,從小在富貴堆兒裏養大的公子哥兒, 模樣俊俏內裏一團草包,論吃喝玩樂頭頭是道, 要他讀書上進就頭疼腦熱全來了。
上一任老侯爺死後承襲爵位成了安寧伯爺,幾個弟弟又被老侯夫人做主早早分家出去另過,就越發地高枕無憂。
這些年除了享樂還是享樂,闖不出要命的禍也沒做成一件長臉的事。家裏養了好些姨娘通房不夠他樂,又在外面養了兩房外室。
伯府裏人人都把這事當個笑話說,武竑知道了也不真生氣,裝腔作勢數落上幾句,照樣該如何就如何,看得人直搖頭。
黃氏娘家本也是侯爵,爵位到他父親這一輩兒就剩下個子爵,好在兩個兄長都在邊關做武将,身有實職這才沒人敢看輕了去。
因着丈夫無用,黃氏早早地就養成了極強勢的性子。不光在伯府裏說一不二,就算是面對早已分家的幾個兄弟妯娌,她也是一向要争個高低的。
今天得着小叔武衡去世的消息,她緊趕慢趕的過來,到了瞧見這一派亂象和比自己早一步到的孫娴心,便更加壓制不住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脾氣。
武靖和孫娴心一看她這幅鬥雞似的狀态,都主動往後退了一步,不與她搭腔也不跟她争執,幹幹脆脆把進武府的路讓出來,讓她這個武家長房長媳先進去。
“長安跟着我,先去前院看看還有誰來了,順道問一問翊哥兒到底怎麽回事,小叔才多大年紀怎麽就走得這麽急。”
武靖跟武衡說是叔侄,但由于年紀差得不多,武靖小時候有一段時間都是跟在自己這個極得寵的小叔叔屁股後頭的。武衡也願意帶他玩兒,武靖對這個小叔叔是有感情的。
“你們先去後院,看看叔母那邊有什麽要搭把手的地方。這個時候不要怕繁雜費事,先把事情料理明白才好。”
“老爺放心去吧,看着些長安別讓他被沖撞了。”
自古以來身後事在大多數人眼裏比身前諸事還要重要,成親生子做壽擺酒,只要自家願意都能一切從簡,只要沒下帖子都能不去,下了帖子不願意走這門親事也可不去。
但白事不一樣,人人都清楚自己也有這一天,管你信佛還是信道還是什麽都不信,事到臨頭都免不了害怕,更不願死後慘淡蕭條。
孫娴心帶着孟半煙往後院走,邊走邊跟她繼續梳理武氏各家的關系,見她一直安安靜靜不說話跟平常不一樣,又拉着她放慢腳步仔細解釋起來。
“咱們跟伯府和小叔都是一個府裏分出來的親戚,這會子幫別人就是幫自己。現在站幹岸圖輕省,往後咱們家要是有什麽事就沒人來了,這道理你可要明白。”
孟半煙獨自一人持家,不近宗族不靠爹娘,孫娴心怕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母親放心吧,這個道理我要是還不明白,就枉為人了。當初家裏出事,我也是靠兩個舅舅幫襯才撐過來的。親戚之間,不求時時刻刻都親密無間,只要這會子的心是好的也就夠了。”
孟半煙地挽着孫娴心胳膊,做出一副十足親昵地樣子,更加低聲跟她說道:“我是剛剛看見兩個穿麻戴孝的女人在咱們過來路上拐角處拉扯,我又都不認識,光顧着琢磨這事才沒說話的。”
“拉扯?都長什麽模樣?”
“沒看清,就那麽一下子,她們看見我們過來,就躲開了。”
孟半煙搖搖頭,從一下馬車開始她就覺着不對勁。府裏亂都是其次,主要是下人仆從眼裏沒見着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