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走的這個叔爺是老爺最小的叔叔,跟老太爺是一母同出的兄弟,當年從侯府分家出去分了不少家産,年輕的時候府裏也給他捐了個知州的官職,不過府裏長輩心疼外任辛苦不願他出京城,也就從未有過實職。”
“他雖是叔叔,但因是老來子只比老爺大八歲。娶過兩任正妻,頭一個原配生孩子的時候難産死了,第二個就是新昌侯府的那個老姑奶奶。”
孫娴心說着孟半煙就認真聽着,心裏已經拉起一道網來梳理關系。孟家三代單傳,跟孟氏族裏關系又差,孟半煙着實還沒太習慣這種誰跟誰都能扯上親戚關系的大家族。
“說來也巧,那新昌侯府那位姑奶奶也是個老來女,新昌侯府子嗣那般興旺,老太太就只最寵那個小女兒。嬌養在府裏養到十八歲都沒定親,等家裏人覺着姑娘大了要嫁人了,老侯爺又走了。”
京城這些世家都是有數的,同輩兒裏有那些人能結親挑來挑去也就那麽些人。
當年老封氏心疼女兒左挑右選皆不中意,沒想到老侯爺突然死了又守了三年孝,郭茯苓的親事就越發艱難。
後來還是武靖他叔叔赴宴時,正好遇上跟着母親老封氏一起郭茯苓,兩人私下看對了眼,才去請武靖的父親他的兄長上門提親,促成了這門親事。
“兩人這些年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要說日子過得多紅火也談不上。好在兩人都是家中最小的,這些年兩邊府裏都幫襯着,從未叫他們為生活發過愁。”
孟半煙聽了半天就聽明白一件事,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孫娴心是要自己到了地方千萬躲遠着些,這樣的人家不可能沒麻煩。
而所有的麻煩又是在辦喪事的時候最容易爆發,畢竟人都走了,不趁着人還沒入土把話說清楚,以後就真沒機會了。
“母親的話我明白了,母親放心,等到了那府裏我就多看少說,不會有問題的。”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該囑咐的話都囑咐過了,馬車也拐進了太平坊的永平巷。死的到底是老永安侯的幼弟,輩分高的出奇。即便纨绔了也一輩子家中親戚來奔喪的也不少,馬車剛進巷子就被堵住了。
“夫人,大奶奶,前面的路都被堵死了,老爺說請夫人和大奶奶下車,只有一段路幹脆走過去倒方便些。”
“知道了,我們這裏不缺人,你去前頭招呼着,看緊了你家大爺別叫旁的人和馬車沖撞了他。”
“母親小心。”聞言孟半煙先從馬車裏下來,看過前後都安全,才伸手把孫娴心從馬車裏扶下來。
“你這孩子,我身邊有人伺候,你先顧好你自己。”除了身邊奴仆,孫娴心還沒被誰這麽自然而然地緊握着手扶下馬車,臉都有些紅了。
這麽多年,外人雖看着她跟武靖算得上相敬如賓,卻也僅僅只是相敬如賓。武靖會派人來叮囑孫娴心注意安全,但絕不會自己伸手扶妻子下車,在這些世家子看來,這樣的動作都不夠矜持體面。
“我和母親一起,自然要顧得了自己也顧好母親。”
孟半煙t不聽孫娴心嘴上說了什麽,只看她沒有放開自己握着她的手,就知道她心裏是高興的。
婆媳二人沿着道旁走了幾步,碰見回頭來接兩人的武承安,“怎麽又往回走了,你父親呢。”
“我看母親還在後面過來看看,父親已經先往前面去了。”
武承安嘴上說着來接娘,眼睛卻不由往孟半煙身上看。
都說想要俏一身孝,雖說且輪不到孟半煙這個侄孫媳婦來披麻戴孝,但月白的衣裙和頭上的銀釵,都把孟半煙襯得跟平時那般明豔不同,讓武承安忍不住多看兩眼。
“行了,這還在外面呢,你可別犯渾啊。”
孫娴心怎麽不知道兒子如今滿心滿眼只有孟半煙,便伸手不輕不重在兒子後背上拍了拍,這才牽着孟半煙走在前面,把兒子落在後面。
武衡身上沒有實職,家中喪事也不會有禮部官員來從中協助。事出突然,即便安寧伯府那邊已經派了幾個管事來幫忙,一時間還是顯得有些慌亂。
三人沿着道旁一路走到武府門口,就見武靖身邊的小厮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套麻衣幾條白布,正準備給武靖換上。
“等等,這衣裳制式是不是不對,老爺這會兒心裏難受不顧上,你們眼睛長了都是擺設不成。”
武衡是武靖的親叔叔,為叔伯父母服齊衰不用持杖,按理武靖是要戴孝的。但小厮手裏的孝服明顯是生麻的,這可不合規矩。
孫娴心一眼就看出不對來,本想找個本家管事的下人問問這都怎麽回事,卻只看見幾個神色慌張的婆子急急忙忙出門去,連見着武靖都忘了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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