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有兴起的时候，自然也有落寞的时候。”老次仁抬头望着枝叶间执拗不落的太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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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因为有好有坏就不传承，前辈坚持的东西，失去了也就再也回不来了。”卓玛步步紧逼地说，她相信此一时的执着会得偿所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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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年龄相仿的藏香传承人都不做了，我老了不好再去做，会害人的。”老次仁面露难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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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恳请着，“传承是延续和发展，有争议的部分就要丢弃，那还算传承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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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让我犯错误啊！要不你找找其他的传承人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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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荒野深处守护遗迹的人，他们喝咸水、点油灯、住土屋、睡土炕，明知总会被风沙掩埋仍然在坚守，飞蛾扑火，总得有人用生命守护的。”卓玛执拗着，不肯让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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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次仁叹了一口气，拄着转经杆在卓玛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蹒跚地走进房间，在一张大木桌前坐定，从厚重的经书堆中翻出一张陈旧的纸，拿一杆挖削成鸭嘴状的竹笔蘸着墨汁一笔一划地用藏文写着配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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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曼陀罗藏香得有药引子，否则很难熬制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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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传承的药引子，是几百年前的伏藏曼陀罗藏香。”卓玛从挎包里取出了一个玻璃试管，里面是黝黑的半管药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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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设法按照这个配方去准备药材吧，这里面的曼陀罗花萼果是很难找到的，配不齐原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老橘皮般的手指按压在那张密密麻麻写满藏文的纸上，直到卓玛抽走纸也不肯懈去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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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藏香的配方被桑结交到桑董手上时，卓玛远远地站在诵经大殿的门廊下，阳光在她的身前投下一道弯曲的阴影，越过包裹着铜皮的门槛趴伏在大殿被磨得古铜镜般的地板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