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顿节的最后一天，卓玛坐在开往吞巴村的长途车上，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酥油、药材和柏木香弥散在偪仄的车厢里。她的心情伴随着颠簸有些窘迫，身为藏药剂师她曾去过吞巴村，那是为熏香疗法做调研，而今天却是要去说服一个人。她拒绝了桑结安排的车辆与陪同，或者是彰显身心奉献的伎俩在作怪，或许是怕兴师动众的排场惊吓到那位风烛残年的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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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个大袋子走在村口的土路上，跨过横卧在溪流上的简易木桥，次仁家的藏香作坊前那个硕大的原木招牌映入眼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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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阿爷在家吗？”卓玛依着栅栏门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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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着呐，哪一位啊？”围裙裹腰的次仁噔噔地跑下墙角的独木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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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香哪，次仁师傅，我是藏医院的药剂师卓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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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卓玛医生，你好啊！”次仁拽开栅栏门，请卓玛进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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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雪顿节客人来访，老次仁也没停下手里的活计，雪域挂在树梢的夕阳久久不愿离去，每一日的功德无量普照大地，傍晚依然想给勤劳的人再留一分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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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就该转凉了，给您带了个地毯垫子，坐在上面制香对腰好。”卓玛弯腰从提袋中掏出一捆扎的羊毛地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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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还劳烦卓玛医生带礼物给阿爷，这么好的羊毛毯。”次仁拿条棕红色的毛巾使劲擦掉手掌上粘的香泥，把地毯在老次仁的面前摊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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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染色的，西宁的大白毛，好的嘞！”卓玛搀扶起老次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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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好的很。”老次仁抚摸着厚实的羊毛垫子，爱惜地抚平铺在旧垫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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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有了新垫子，旧垫子就丢弃吧。”卓玛想抽掉旧地垫的手腕被老次仁打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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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到，这旧垫子上落满了罗萨扎西德勒，顶多德瓦吐巴秀！新垫子在上面就能传承祝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