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多更多難以言喻無從理解的信息,這些東西像是活的一樣,拼命往他腦子裏面鑽,鑽得他腦髓生疼。
而他做出的唯一的事情是抓緊神女的手。
此時任何人都不能将神女和他分開,江山近在咫尺,只手可握,此時哪怕将他的手腕按進鍘刀,他也不會放手!
系統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
他看着此時的林久,血紅的長裙和晃動着的雪白鈴铛,只覺得自己像是看見了一頭皮毛火紅又長滿了雪白眼睛的野獸。
并不威嚴也不美,只是邪異,看一眼就眩暈得叫人想吐。
就在這種想吐的餘韻中,系統竭力穩住聲音不起波瀾,同時問道,“這是你自己定制的衣服,名字叫做白澤。”
既然有名字,那是不是也有技能附着在其上?
投入了那麽多的成就和心動值砸出來的服裝,怎麽可能沒有附帶技能,該是無比強力的自帶技能吧?
林久點了點頭,像是覺得無所謂,她随便就說出了這句話,“通天地,曉萬物。”
【白澤:通天地,曉萬物。】
沿襲了林久一貫簡單粗暴的風格,就是這樣的簡單又好用的技能。
天地萬物,就在她眼睛裏變成一張扁平的地圖,她俯瞰這張地圖。
她拉着劉徹的手,帶着劉徹一起俯瞰這張地圖。
系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林久說,只要劉徹敢于伸手。
劉徹伸出手,她就給了劉徹全部!
清涼殿外,天光正烈。
沒人知道宮室之中正發生一場怎樣的神跡,殿外的侍臣正高聲唱名,“廣川人士董仲舒,前來觐見,獻無字天書——”
聲音一直傳入清涼殿中。
劉徹豁然起立,幾乎是本能地掙紮了一下,他含糊地說,“宣。”
神女的手從他手掌中滑走了,他從天神俯瞰江山的視角中跌落出來,頭腦劇痛,血一滴一滴地濺落在漆案上。
有人深衣上殿,雙手捧着一張漆盤。
劉徹按着桌案,觸手盡是滑膩的血,他緩緩坐下來。
他仍然覺得眩暈,仿佛有海水從他耳朵和眼睛裏灌進去,他看到董仲舒下拜行禮,聽到董仲舒的祝頌,卻都如同霧裏看花一般朦胧。
此前所見的山川河流在他腦子裏一遍一遍循環往複,清晰得仿佛只手可握。
董仲舒在說,“……集紙成冊,得天書十八卷,留待陛下題字。”
好吵。劉徹以手支額,滿臉滿手都是血。
鈴铛不再響了,那些雪白的眼睛又閉合上。
他又想起神女的手了,腦子裏塞滿了山川河流,他想不起拉起神女的手時,是什麽樣的觸感。
董仲舒說,“書畫墨彩,更勝絹帛……”
有侍女捧着顏料上殿,似乎是要當堂展示在天書上繪畫。
站到董仲舒身後時,她不經意間擡起頭。
然後她的動作忽然凝固了,驚恐像潑在絹帛上的墨跡一樣飛快染透了她整張面孔,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董仲舒迅速回頭,他身為儒生身形消瘦,此時竟然展露出了猿猴一般的敏捷,單手托着漆盤,轉身就以空出來的手死死捂住了侍女尖叫着的嘴。
而他的聲音竟然一直不停,也不起波瀾,在聽到聲音而進殿的侍從将t他手裏那個侍女拖出去的時候,他剛好說完最後一個字,“……是為無字天書。”
劉徹慢慢擡起頭,他重複了一遍董仲舒的話,“無字天書。”
董仲舒恭謹地彎下了腰。
他是個很有規矩的人,從踏入清涼殿伊始就恭謹地低垂着眼睛,因此很難分辨他有沒有看見劉徹此時的面孔。
滿臉血污,眼角皲裂出鬼神那樣的紋路。方才那個侍女無意間看到這張臉,便因驚恐而失态尖叫。
而董仲舒的神情始終平靜。
劉徹笑了起來,他一笑牽動傷口,原本止住的血就又滴滴答答地流到漆案上,濺開細小的血花。
“天命。”他說。
此前田蚡勸阻他推倒堤壩,用的就是這個理由,“恐怕違逆天命。”
天命是要他将今日所見都記在天書上嗎?
山川河流,地質水文,這樣寫出來的東西,什麽無字天書,是他的河圖洛書!
“你在做什麽,快上【治療術】啊,劉徹這樣子太可怕了,你到底給【白澤】套裝加了什麽東西,怎麽會這麽狂暴?你做出這樣的衣服,僅僅只是為了給劉徹展現一張地圖嗎?我覺得有點不對勁。”系統混亂地說。
林久回答他,“是為了看見?”
“看見?”
“是。”林久說,“劉徹看見了,我也看見了。”
說這話時,她眼睛裏亮起興奮的光彩。
“你……看見什麽了?”系統小心翼翼地問。
但林久忽然轉開了話題,她說,“申請結算主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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