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当即反应过来。</p>
“我就知道,是这个混蛋。”</p>
缈儿身边除了他,就只有苏锦遥一个男人了。</p>
至于那些临时被她瞧上的,事后都去了阴曹地府,几乎没有活着超过三天的。</p>
所以,他想不到别人。</p>
云顼心里有一瞬间的讶然,但并未表现出来。</p>
他其实并没有指向苏锦遥的意思。</p>
但云瑾竟一下子就想到了他。</p>
可见二人因为初凌渺,早已积怨甚深。</p>
他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薄淡的唇微微上挑。</p>
苏锦逸以天乩楼主的身份,直接击杀苏锦遥,没有留活口,一则是因着他和御圣殿并不是一条心,知道的内幕有限,有云瑾在,留着他着实是没什么大用。</p>
二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身上毕竟还流着江夏皇的血,同其他人不同。</p>
若有朝一日,江夏皇忽然记起这个儿子,对他网开一面,宽恕了他的罪过,那岂不是给了他死灰复燃的机会?</p>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不能留有任何隐患。</p>
但云瑾并不知苏锦遥已死。</p>
所以,他这么认为,也就理所当然了。</p>
云顼所表现出来的成竹在胸,让云瑾彻底慌了。</p>
“你既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再来找我?”</p>
在心里将苏锦遥骂了个狗血喷头,他抬起下巴,故意表现的傲然无畏。</p>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p>
他在赌,云顼留着他,一定还有用处。</p>
否则,以他对他的了解,他不必亲自来这里走一趟。</p>
他必须抓住这最后活命的机会,为自己争取一次。</p>
只可惜,他心里盘算的好,却不想,云顼只云淡风轻的凉笑了一下。</p>
“你的建议不错。”</p>
“既如此,那就——杀了吧!”</p>
丢下一句吩咐,他再没有留下的意思,越过他,便大步往外走去。</p>
仿佛真的只是来找他叙了一场旧。</p>
身后的青玄应了声是,利剑倏地出鞘,直向云瑾的颈项而来。</p>
云瑾彻底傻眼。</p>
这怎么可能?</p>
关键时刻,到底是嘴比大脑的反应快了许多。</p>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脱口而出,“你别走,我说。”</p>
大业未成,他决不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p>
锋利闪着寒光的宝剑,在他颈前半寸堪堪停下。</p>
细密的冷汗,自额间耳后争前恐后的冒了出来。</p>
云瑾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一时间后怕不已。</p>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已半只脚迈进了阎王殿。</p>
青玄他是来真的。</p>
云顼的脚步乍然而停,重新转身,凉薄的视线落于他身上,唇边的笑意不达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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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这样不就好了?”</p>
也许他对初凌缈是真心的,也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p>
但很显然,这里面并不包括他的性命。</p>
云瑾本该苍白无色的脸可疑的红了红,眼神躲闪飘忽,不敢同他对视。</p>
“提前说好——”</p>
冲动过后,他心里不自觉浮起几分内疚,还有深深的痛苦。</p>
若是可以,他不想出卖她。</p>
但他活着的价值,远比那些死板的信息要有用的多。</p>
缈儿若知道,会理解他的。</p>
他如是安慰自己。</p>
“御圣殿的事,我甚少参与,并不知太多内情,所以你别抱太大希望。”</p>
虽然为了活命,他不得不为之,但能多为她保留一份筹码,他们以后就能多一分赢的机会。</p>
云顼,并不好对付。</p>
“随你的便。”</p>
云顼极为耐心的重新回到座位上,看着云瑾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p>
“不过,本宫要提醒你的是,你招供的价值,决定着你接下来的待遇。”</p>
“是愿意继续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还是想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全看你自己的选择。”</p>
故意晾他这么久,就是为了磨灭他的意志与心性。</p>
暗牢里的一切,可都是精心为他准备的。</p>
云瑾眸底极快的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与恐惧,刚刚坚定下来的心,又一次动摇起来。</p>
那个让人作呕的地方,他永远都不要再回去。</p>
永远……</p>
“我——我说。”</p>
......</p>
很快就到了及笄这一日。</p>
苏倾暖身着精致繁复的五重华服,带着紫菀和紫芙到了大成殿,才发现,江夏皇为她举办的及笄礼,远比她预想的,要盛大太多。</p>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世家大族,众内命妇,官员眷属,凡是京城内有身份且品级高者,皆被邀来观礼。</p>
大殿之内由上到下,垂拱而立。</p>
丝毫不亚于一场声势浩大的朝宴。</p>
玉阶丹樨之上,江夏皇于御座间,正目光慈爱的看着她,满脸欣慰。</p>
而身边的顾皇后,面色也比往日温润许多,唇边更是罕见的流露出些许淡笑。</p>
再往下是苏锦逸。</p>
此刻他眸光暖煦,眼神柔和,隐隐还透着几分宠溺,完全不似平日里的疏离模样。</p>
然后是笑得牙不见眼的苏文渊。</p>
相比于情绪内敛的苏锦逸,他下巴微扬,脸上皆是骄傲自豪之色,俨然一副以姐为荣的姿态。</p>
只是眉宇间难掩风尘仆仆。</p>
一看就是不久之前,才自景州匆匆赶了回来。</p>
苏倾暖如蒲扇般浓密的睫羽微垂,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p>
先不论记忆的真假。</p>
几世为人,对于及笄礼,她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份激动的心情,只当它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流程。</p>
但此时此刻,因着大家的用心,她还是不由微微动容。</p>
这些都是她的至亲之人,包括远在大楚的外祖父一家。</p>
所以和前朝的决战,他们一定要赢。</p>
她会好好守护着这一切,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p>
哪怕是拼了性命。</p>
紫菀和紫芙在进入大殿之后,就默默退到了最后边。</p>
而苏倾暖则被礼官指引着,一个人步履从容的走向了高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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