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一边带着周冬凛向周夏芷办公室走一边道：</p>

“你好周先生，我是周总的司机权相右，我在周公馆门口见过你两次。”</p>

“你姓权？哪个权？”</p>

“权利的权。”</p>

“这个姓好像不多见啊。”</p>

“是，在中国和在我们朝鲜这个姓都不算大姓。”</p>

“你也是朝鲜人？”</p>

“是，我和张泽元是东亚同文书院的同学，是他介绍我过来的。”</p>

“怪不得你的国语说的这么好。”</p>

“周先生过奖了。”</p>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周夏芷办公室外间，秘书认出了周冬凛，让他稍坐后转身敲开周夏芷的门。</p>

权相右冲周冬凛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p>

办公室内没有外人，周夏芷让周冬凛进去。</p>

见到里面和自己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周冬凛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诧异道：</p>

“大姐啊，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上任这么久没点过火吗？”</p>

“点侬则魂灵头，这里还是爸爸的地方，他经常要过来的。”</p>

周冬凛还没坐下，秘书再次敲开门：</p>

“周总，汪翻译来电话问我们合同拟好没有，石井先生明天下午四点的船返回日本，希望能在离开上海前把所有事情办妥。”</p>

“我让你改的地方都改好了吗？”</p>

“改好了。”</p>

“拿过来我看下。”</p>

“好的。”</p>

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办公室递给周夏芷，周夏芷将她遣退后对周冬凛道：</p>

“冬凛啊，你稍微等一下。”</p>

说完将文件平放在桌上低头审阅起来。</p>

周冬凛的位置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p>

“没事的，公事要紧，唉，大姐，这个汪翻译是日本海军司令部的那个吗？”</p>

周夏芷头也没抬：</p>

“是，你认识啊！”</p>

“他不是和松井石根来过我们家吗？”</p>

“哦对，就是他。”</p>

“这司令都换了几任了，翻译倒一直没换过，看来这汪翻译才是海军司令部的主人。”</p>

周夏芷抬头瞪了他一眼：</p>

“别瞎讲八讲的，当心把你抓起来。”</p>

“你们现在跟日本人也有业务啊？”</p>

“现在要在上海混下去，谁敢得罪日本人？英国人美国人都不敢，我们一个小公司敢吗？现在黄浦江的江面上，除了那些小舢板，你看见过一条中国人的船吗？爸爸的船上虽然挂着外国人的国旗，这些日本人还不是说检查就检查，说停航就停航。”</p>

“辛苦你了，这活也就你能干，我是真做不了。”：</p>

周冬凛说着举起相机给周夏芷拍了一张照片。</p>

听到快门声响，周夏芷连忙用手挡住镜头：</p>

“侬做啥，则十三点，瞎拍八拍啥么事。”</p>

“这镜头多真实，沉迷工作的女强人。”</p>

“我帮侬讲，照片洗出来以后我要先审核一遍，那种刮三来兮的照片不准给我登出去。”</p>

（刮三——尴尬，不得体。）</p>

“晓得了晓得了，公司形象嘛。”</p>

周夏芷快速审完文件后站起身，拿起手包和文件一边向外走一边道：</p>

“你再坐一下，我去卫生间整理一下补个妆。”</p>

“不用补了，蛮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