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观主没想到姜烛会如此平静。</p>

在他的潜意识里，姜烛就是一头养不熟的野兽，在知道真相的这天，一定会暴起来啃人一口。</p>

可她没有。</p>

她太平静了。</p>

“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p>

“你说。”</p>

“褚司他，再也回不来吗？”</p>

“嗯。”老观主点头，“这是他的命，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是想要他一直陪着你吗？人会死，但他不会。”</p>

“待你长出一颗完整的心脏，就能见到他，如此，你们也算是一直在一起了。”</p>

所以这件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老观主也是问心无愧的。</p>

姜烛立马闭上眼睛。</p>

即使如此，血泪还是落了下来。</p>

她急忙擦拭掉，却还是叫老观主瞧见。</p>

老观主有些呆愣。</p>

他知道鬼婴是不会哭的，也从未见过她流泪。</p>

不想，她伤心欲绝时也会落泪。</p>

她以前哭过吗？</p>

她原来，这么像个人的吗？</p>

老观主心里涌出莫名的情绪。</p>

不等他反应，姜烛就双手重叠，抵在额头上，冲老观主磕了个头：</p>

“这些年，多谢师父教养之恩。”</p>

老观主心头一颤。</p>

姜烛磕了三个头，没再看老观主一眼，撑着地板起身，趔趔趄趄，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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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观主愣怔地看着她消瘦孱弱的背影，嘴唇颤抖，有些难言的情绪涌出心头。</p>

他一直很厌恶姜烛。</p>

觉得她屡教不改，生性顽劣。</p>

可细细想来，她的很多顽劣之举，他从未过问过缘由。</p>

就算是过问了，也并不会放在心上。</p>

因为他早早就断定了是她的错，以至于她说什么，那都是错。</p>

姜烛真的很不堪吗？</p>

好像，也没有。</p>

她向来很乖巧，什么都不敢吃，什么也不敢用，就连冬日里烤火都是离得远远的，生怕他骂她懒怠。</p>

她大约是有些委屈的吧。</p>

只是她从来不说，说了也没人听，被他责罚得死了再多次，依旧会笑吟吟地喊他师父。</p>

老观主突然心绪不宁，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姜烛，却什么都没抓住。</p>

“我，难道真的错了？”</p>

*</p>

二师姐追上姜烛，很是无奈地劝道：</p>

“当初的事情，师父他也不想的，实在是鬼主的力量太强大，师父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查证……”</p>

她解释了很多。</p>

大约就是想说，老观主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p>

姜烛回头。</p>

原来，二师姐也知道师父杀了鬼主啊。</p>

还是说，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p>

等二师姐说完，姜烛开口，问的却不是老观主：</p>

“褚司来道观，是观主安排的吗？”</p>

二师姐一愣，摇了摇头：“不是。”</p>

真正收到天道意志，想要策划这场恋爱骗局的，是神护等人。</p>

所以齐家和霍家才那么亲近。</p>

但观主是不知道的，褚司也是不知道的。</p>

姜烛和褚司，注定会落入一场所有人编织的骗局里。</p>

但他们的爱，在这场骗局的荆棘丛里，开出了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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