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受各种痛苦长大，被迫舍弃一切，不曾黑化的成为鬼主，是得多良善的人啊？</p>

是了，鬼主的血脉是极为优质良善的，否则也不会被选定代代传承。</p>

而那样一个温柔良善的母亲，在拼了命压制诡异世界，疲于奔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性命孕育下一代鬼主时，遭到的却是追杀。</p>

她或许至死都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p>

即使说尽了话也无人信她，但她依旧坚信着，总有一天，真相会来到。</p>

正义会来到。</p>

会有人为她平反。</p>

可事实却是，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无人在意。</p>

她得到的只是对方的一句：</p>

“一个误会而已，我问心无愧。”</p>

真是，好一个问心无愧啊。</p>

老观主终于回头，见姜烛身上鬼气波动得异常剧烈，眉头皱起：</p>

“一旦孕育下一任鬼主，在鬼主诞生之际，她就会死，她原本就是要死的，即使不死在我们手里，也会死在诞下你的那天。”</p>

“相差不过几日，你何必如此？”</p>

生死有命，老观主虽然愧对过此事，可后来转念一想，鬼主终究是要死的。</p>

总归姜烛没死。</p>

他们也不算犯下多大的错。</p>

“是啊，不过几日，反正她活得好不好，都是要死的。”一滴血泪再次落在地板上，“死前再痛苦也无所谓。”</p>

反正，一个祭品而已。</p>

既然已经被祭祀出去压制诡异世界，死前被追杀得再绝望痛苦，又有什么呢？</p>

总归，她已经保护了下一任祭品不是吗？</p>

“或许在你们眼里，母亲只是在保护传承。”姜烛说道，“但在母亲眼里，她只是想保护她的孩子。”</p>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传承，只是下一任鬼主。</p>

只有母亲看到了，她的孩子。</p>

她费尽心力，也要保护的孩子。</p>

老观主眼神变了变，却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正派模样：</p>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必如此执着。”</p>

他大约是有些愧疚的。</p>

姜烛依旧垂着头，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说不出话来了一样：</p>

“师父，若是当初你见到我时，我未曾长出心脏，你是不是会杀了我？”</p>

老观主：“是。”</p>

毫不犹豫。</p>

姜烛轻笑一声，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人：</p>

“我以为，我和母亲的存在，应该是有些用处的。”</p>

没想到，说杀就杀吗？</p>

“鬼主是天道选择的，若你没有出生，天道自然会择其他办法压制诡异世界，可你出生了。”</p>

“这一切的动乱，都是因你而起，你不是有用处，你是祸害。”</p>

祸害啊。</p>

姜烛闭上眼：“前几年，我还住在道观里时，师父是不是也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p>

“是。”</p>

师父向来对她不满。</p>

她以为只是厌恶她不成器而已。</p>

却不想，他其实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p>

“你现在问我这些，是想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吗？”老观主问道。</p>

他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p>

所以在说话的同时，他手里的法器动了。</p>

他是能压制住姜烛的。</p>

只要姜烛起了杀心，他便会立马动手。</p>

毫不犹豫。</p>

姜烛抹掉眼角的血，终于还是支撑着抬起了头。</p>

当然也看到了老观主的动作。</p>

他是真的从来没信过她。</p>

“不是。”姜烛直直看着老观主，“从头到尾，我想知道的，就只是一个真相。”</p>

她或许明白为什么没人告诉她真相了。</p>

怕她彻底失控，造就大规模杀戮？</p>

还是怕她无法成为鬼主，导致天道暂时无法压制住诡异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