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人的大腦會這麽脆弱呢?
是因為,像艾拉那樣被不明的蟲子啃齧、像是泡發了一樣膨脹了嗎?
粉發青年用手指壓着被繃帶裹緊的傷口,白色的繃帶已經被止不住的血液浸染,愈發襯得他連手指都毫無血色。
得蓮垂着眸,長睫遮掩住眼底的深思。
他并沒有在身體裏感受到“異物”,但不排除這是領域的規則。
規則在觸發前,是不可見的。
玩家再次慶幸自己的馬甲過于BUG,可以互通有無,實在不行撕一張也可以……
尋常人面對這些困難,近乎無解。
得蓮的思考時間有些長,而黑發青年站在他不遠處的背光陰影中,也抿着唇在想些什麽。
兩人的動作在不經意間沾染上了如出一轍的習性,和諧得不可思議。
在林間小屋旁觀的屠夫不由得有些躁動:
“就這點線索能分析出什麽東西!”有人嘟囔道,“嘿!這詭異,不要臉。”
旁邊的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記得你一開始還說詭異詭計多端,你最喜歡了。”
“這不一樣。”他說,“我在想我被這麽針對,我還能不能情緒這麽穩定——該死,我非得手撕了詭異不可。”
“所以說,他們真的是一群怪物啊……”
人類在沒有開始文明時代的時候,已經會本能地追逐強大的領袖,這種趨光性刻在DNA裏。
而有些人,耀眼到連對手都會忍不住想要折服。
屠夫或許殺人如麻、作惡不斷,但看着[另一種天生對立的存在]用盡各種醜陋的手段對人類下手,他們骨子裏也并非沒有情緒。
只是愈發看不起詭異。
“得蓮肯定判斷出什麽了。”有人篤定地道。
“就這麽點線索?能想出什麽東西?”
“不要把你愚蠢的大腦跟他們比,還不如考慮一下等下怎麽求饒,能留條命!”
“我現在希望福特那混球死不知道哪個角落裏最好——啧!”
*****
“看樣子我們不能等到三天的期限。”粉發青年突然道。
他繼續問奧斯頓:“那你知道實驗室的位置嗎?”
“啪!”得一巴掌,奧斯頓很熟練地自我譴責:“我不知道——”
他皺了皺眉:“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哦!從小沒有母親還沒有腦子的可憐詭異,他為什麽什麽都不告訴我?”
失去了罵人能力的奧斯頓悲傷地陳述着事實,拐着彎陰陽怪氣。
看樣子是這個游戲領域的隐藏點。
玩家若有所思,屠夫如果存在反水或者無法解決逃生者的狀況,那麽“異化”便成了必殺一擊。
而異化的解決,跟實驗室脫不開幹系。
在場兩個馬甲公用一個思維,誰提問都是一樣,卡修便自然地開口問:“那對于病人你有什麽處理方式?”
奧斯頓掙紮了一下,又看了看得蓮,還是回道:“兩種,一是按照指示提供藥物治療,二是如果确認病情過深,會采取特殊治療手段,也就是回來拿病歷本。”
“啪!”
得蓮問:“特殊治療手段是指?”
奧斯頓欲哭無淚:“我不清楚,我只需要在病歷上填寫對象,就會有‘護士’前來幫忙轉運——對不起我沒用!”
“啪啪!”他的動作非常熟練,已經學會了搶答。
得蓮:“…………”
這人有病吧?
“善良”成這樣還能這麽變态?
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異能真實性了!
于是在一問一答中,玩家逐漸拼湊出了自己想要的內容,而奧斯頓也成功把自己的臉給打腫了。
他飄飄然地靠在門邊,竟然覺得火辣辣的痛感有點爽。
在得蓮說沒問題的時候,奧斯頓還依依不舍地道:“你不再問點什麽嗎?”
得蓮只是冷着臉,用行動上去給了他一拳。
奧斯頓幸福地暈了過去。
卡修從桌子上找到了奧斯頓說的病歷本,上面沒有尋常的病例記錄,只有關于特殊病例的填寫。
“現在怎麽辦?”卡修夾着本子問。
還有場外觀衆,兩人象征性地演一演對話。
得蓮道:“距離黑夜過去還有三個小時,我們暫時不知道特殊治療手段是什麽。”
“有兩種選擇。”得蓮微微眯起眼。
“第一,把我的名字填上去,等護士帶走便知道了,至于你——卡修,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具體病情。”
“第二,等白天來臨再詢問,按兵不動。”
特殊治療手段,想必與那個所謂的實驗室脫不開幹系,只要進去,自然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但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墜入深淵。
詭異交給奧斯頓針對逃生者的手段,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絕對往死裏針對逃生者。
“兩個選擇。”
粉發青年莞爾,眉眼放松地望着拿着病歷本的卡修。
那雙異化後顯得異常冰冷的蛇瞳,對上那雙微眯的翡翠眼眸。
得蓮此刻又恢複了最初優雅泰然的姿态。
映着燈光下的融融笑意,像是包裹着炸彈的甜心糖果,在吞服前,無人知道裏面是跳跳糖級別的,還是徹底粉身碎骨。
聽着兩人的對話,在外面的人心都提起來了。
“應該會選擇按兵不動吧?”一個官員擦着額上的汗,“還有兩天多的時間,而且賽恩斯先生還沒出手。”
“賽恩斯先生似乎是讓他們自行解決的意思。”
“這也太賭了,哪有真讓自己學生去賭命的?”
“他是讓卡修選嗎?卡修應該會選按兵不動,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命!”
“……但他們到底是朋友還是看不順眼的敵人?”
用敵人這個詞形容似乎不太恰當,但大多情況下,得蓮跟卡修确實勢同水火。
在外面坐着的人臉上的汗越流越多。
因為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覺得不太可能的事情,放到中央異能學院的人身上,似乎就顯得異常合理!
這群殉道者、瘋子、理想主義者,只遵從他們內部的獨自一套行為準則。
許久。
卡修靜靜地道:“你想選一。”
得蓮:“嗯。”
“那我直接寫了。”
沒有猶豫,卡修垂眸拿起筆,在特殊病例上一筆一劃地書寫。
“真不擔心我?”得蓮挑挑眉。
明明沒有記憶,卡修便是篤定地道:“你絕對不賭無勝算事件。”
得蓮漫不經心地道:“我只是在想……艾拉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是特殊病房的病人,由福特醫生親自負責。”
“而現在,奧斯頓醫生卻越俎代庖,提前将我送走——”
他眉眼間的笑意愈發濃稠,精致到近乎非人的樣貌,在此刻顯得格外鋒銳。
那雙金綠色的眼眸看似柔和,其中的瘋狂和專注,像是隔着虛空就已經盯緊了自己的獵物。
危險又美麗,藏着劇毒,毫不愧于蛇的本性。
得蓮輕聲說:“我那位親愛的福特醫生,應該會來拯救他可憐的專屬病人吧?”
……
頭頂的燈管剛開始閃爍,似乎聽到了外面輪子碌碌的推車聲。
得蓮擡起眼,不緊不慢地拉開門,站在光暗的分界線上。
他甚至還有空将自己散亂的長發變成辮子,修長的手指靈巧翻飛。
卡修将寫完的筆放到桌上,病歷本塞入口袋。
他沒有去看得蓮,而是徑直走到還在努力掙紮的艾拉身邊。
怪物已經沒了什麽力氣,只能看見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那雙碧色的眼睛沒有光亮,像是兩顆老舊的玻璃珠。
但在卡修靠近的時候,玻璃珠卻似乎因為頭頂閃爍的光,反射出一縷細細的哀求。
“好姑娘。”卡修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語氣平和且溫柔,“別怕,時間還夠。”
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為什麽他們選擇了第一條路。
因為有個想要回家、想找弟弟的小護士,快等不及了。
奧斯頓:逐漸變成抖M的形狀.jpg
得蓮:這人這麽變态絕對跟我的異能沒關系!
卡修:退,退,退。
福特:終于要到我了嗎?(眼淚汪汪)
感覺月下的喵的評論很有意思,順便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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