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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喂啦
因方才李明和沈玦的對峙,此時湊過來看熱鬧的不少,人群混亂。
沈玦在前撥開人群,有他開道,那些門閥子弟俱都散開。
國公府雖是沒落,但老太君仍在。
另,還有岐王。
這位可不是誰人都能招惹的。
安連奚正亦步亦趨跟在沈玦後面,目視前方。
周遭的人雖有不想與沈玦對上的,但也不乏對他好奇的,還在想這人沒事戴個幂籬做什麽。
再走方才安連華的那一聲‘哥哥’,旁人便愈發猜測紛纭。
一個是六皇子的人,看模樣也是上乘,生得精致秀麗,弱柳扶風,眼眸流轉間顧盼生輝,輕易就能勾了人的魂去。
且,對方似還與謝府少将軍有故。而他的哥哥又跟着沈玦,看到沈玦,衆人不免想到岐王。
“那好像應該是安侍郎家的公子……”
“倒是長了副風流之态。”
“別說,我還真想上去結識一番了。”
安侍郎在朝中并非什麽舉足輕重的人物,來此的皆出身門閥,少有認識安連華的。唯有一個經常去六皇子府上拜會的公子哥說了一句,其餘人便也議論起來。
安侍郎是誰?
在場多的是些還未入仕的,沒幾個人知道。
但若說嫁入岐王府那位新王妃可就不少人知曉了,說到後面,衆人看向那道被幂籬遮蓋的身影時,神色瞬間就變了,甚至不敢再多看。
身邊的議論聲盡皆被安連華收入耳中,他從最初的自得慢慢的,在他們開始小聲嘀咕起安連奚的身份時表情就變了,落在幂籬上的視線愈發深刻,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下的決定。
既如此。
就讓你吃吃苦頭了。
他才是安府最受寵的少爺,十幾年來他能處處壓安連奚一頭,那麽現在,他也一樣可以。
于人群議論中,安連華垂着腦袋,腳下仿若不經意般,踩上了一節青灰色薄紗。
剛才還談論不休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一聲低呼,有人驚聲喊道:“小心——”
安連華眼中流露出竊喜,擡起頭去,只見想象中安連奚出醜的場面沒有到來——青灰色的幂籬因為他的一腳飛落在地上,原本應摔趴在地的人此時正跌入一道玄色身影中。
白色與玄色的交織。
是深與淺的碰撞。
青灰色下,一襲白衣的人被身着黑衣的男人半抱在懷,剛才還被衆人猜測紛紛的容貌暴露人前。
雪色的肌膚貼合着衣衫,一時分不清哪個顏色更白,正當他們的視線準備在對方臉上打量時,一只大手将後者扣入胸膛。
驚鴻一瞥。
卻讓人印象匪淺。
但在場無一人敢于窺探,只因那玄色身影不是別人。
乃聲名在外的岐王。
那人果然是岐王妃。
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少頃,沈玦讷讷開口:“表哥……”
剛才小表哥差點摔了,一切發生在他都沒來得及轉身去扶,好在薛時野及時趕到。
薛時野并未看他,視線掃過懷中安然無事的人,摟在對方腰上的手驟然發力。
衆目睽睽之下,安連奚被岐王抱了起來。
剛才因為頭上戴着的幂籬傳來拉扯,安連奚身體有一瞬間的失去平衡,險些就要站不穩。
及至帶着一絲冷冽的氣息倏地靠近,他就知道是薛時野來了,頃刻安定下來。此時被對方抱住,安連奚雙手也下意識纏了上去,摟住薛時野的脖頸,貼了上去。
“吓我一跳……”
他說,剛剛差點就摔倒了,還好薛時野來了。
只這麽一句,薛時野周身的氣息便沉郁得可怕,他把安連奚的頭壓向自己頸窩。旋即,冷戾的眼神一掃,似帶着殺意一般,朝安連華直射而去。
安連華像是一只被扼住咽喉的老鼠,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被發現了。
不應該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從來他都是順風順水,想做什麽就沒有做不成的。
但他居然被發現了。
安連華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直到眼睛發幹發澀。
在旁圍觀的其他人也發現了端倪,特別是沈玦,一下子就惡狠狠地瞪向了安連華。
又是這人搗的鬼。
安連華梗着脖子,面對多方來的打量,頭一次感覺到這些視線是那麽的難堪,更別提沈玦和謝景都是帶着直白厭惡的目光了。
他們都是向着安連奚的。
安連華想,但他來不及想更多。下一秒,他就被一道掌風拍飛了出去。
整個人劃出一道抛物線,狠狠砸到幾名看熱鬧的纨绔身上。
衆人只見薛時野一擡手,動作輕盈得仿似什麽都沒做過,指尖落下時又異常溫柔地在懷中人背後輕撫,薄唇啓合,同對方耳語。
安連奚聽到薛時野低低說着:“不怕。”
“嗯……”
薛時野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撫,擡步便走。
他都唯恐驚吓的人就這麽任人欺負了去,薛時野心中戾氣可想而知。到底是還抱着人,且對方依舊完好無損,薛時野尚保留了一絲理智。
總歸是兄弟,不能殺。
至少……
不能當着懷裏的人殺。
薛時野眸色幾經變換,安連奚對此全然不知,甚至連安連華被薛時野一掌拍飛都不清楚,從始至終他都被對方輕哄着,抱着就往湖邊走去。
徒留原地衆人面面相觑。
沈玦幾乎氣到爆炸,想沖過去就把安連華打一頓,但又不想鬧事,捏了捏拳頭。他想揍的,可不止一個。
剛才還鬧騰不休的李明此時也安靜了,像個鹌鹑一樣。
岐王,他剛才說醜的那個……
是岐王妃!
岐王的可怕之處,即使位居戶部尚書的李明之父都心有餘悸,耳濡目染之下,加上岐王暴戾弑殺的名聲,李明早就害怕了。
特別是他剛才的位置正好處在安連華身後不遠處,對方不過簡單的一個眼神。
李明便從中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恐慌,何況是直面他的安連華。
那嗜血的煞氣讓他渾身顫抖,飛出去的時候,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這……安二公子,你沒事吧?”撈住他的其中一名纨绔讪讪撓了下臉。
安連華臉色漲紅,愈發顯得唇紅齒白,他緩緩站起來,“多謝你。”
這般堅強又倔強的樣子,讓不少人心生感慨,長得倒是一副好相貌。同時衆人更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才輕撇之下,那讓人見之忘俗的一眼。
隐約中,岐王大婚時坊間傳聞,岐王妃乃是原京城第一美人之子。如今看來,名不虛傳啊。
沈玦是想追上去看看的,畢竟是他照顧不周。
但沈玦又懼于薛時野的威懾,根本不敢跟過去。
謝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淡聲問了句,“不跟上去嗎?”
沈玦睨他,“你想跟?”
謝景抿抿唇,不說話。
沈玦懂了。
賊心不死啊。
“你別想了,”沈玦說,頓了頓他心裏也有些憋悶,“陪我再去打一架。”
上次兩人依舊沒有分出勝負,不過沈玦看出來,謝景有意讓着他。
終究是在軍營長大的,又有個大将軍的爹,沈玦怎能及得上。
謝景沉默。
他肚子上還有沈玦前日打出來的一拳,如果不是他即時用內裏護住,恐怕也有些遭不住。
“其實……”
謝景滞了片刻,“你很厲害……”
這話說得沈玦都聽出了敷衍,他白了謝景一眼,“不想打就算了。”
話落,他扭頭徑自離開了,走前陰鸷地盯了盯李明。
得找個時機再揍他一次,讓後者變成真的豬頭。
謝景又在原地站了少頃。
其實他那話也是有幾分真心的,沈玦的武藝雖不及他,放在營中也當屬佼佼者了。
謝景想了下,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比起不敢跟過去的沈玦,他對岐王倒沒那麽多畏懼之情。
薛時野帶着安連奚往馬車走去,先前因為在他身上挂了許多配飾,一路走來叮鈴當啷響個不停。他從薛時野頸間擡頭,這次沒再被按壓回去,于是就問:“你去找陛下做什麽了?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在那?”
那裏一堆人,但偏偏薛時野就是找來了。
好像不論他在哪裏,對方都能找到他,安連奚好奇。
薛時野指腹撚了撚腮邊的一縷碎發,将之撥到他耳後,“想知道?”
安連奚點了點頭,又說:“嗯嗯!”
薛時野挑起嘴角,逗他:“你猜。”
安連奚:“……”
他一下子又不是那麽想知道了,接着就趴回了薛時野肩頭,不動彈了。
薛時野笑了聲,知道他這是累了。
安連奚身體不太好,加上昨日還發了熱,精神不濟是常态。
再者,薛時野懷裏舒适溫暖,叫人昏昏欲睡。
“王爺。”
後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是謝景跟了上來。看見趴伏在岐王肩頭,眼睛一眨一眨的人,他低了低眼。
薛時野睇向他,不冷不熱道:“謝少将軍。”
“不敢當。”謝景同他一禮。
頓了下,謝景又說道:“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薛時野眼眸微眯。
安連奚正欲擡首,這次不出意外地又被鎮壓,整個人都埋進了他頸窩,“唔……”
薛時野力道松了幾分,對謝景揚了揚下颚,往前走去。
謝景會意,跟了上去,視線并未亂看。
待行至一處僻靜。
謝景開門見山,直接道,“岐王殿下,小心六皇子。”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
但不可謂不是條忠告,亦是站隊。
謝家從不參與皇子奪嫡之争,乃屬保皇黨一系,忠于帝王。
薛時野似笑非笑,“謝少将軍這是做甚?”
安連奚卻一下子不困了。
怎麽回事啊。
之前把應該對主角受說出來的對白說給他聽也就算了。
怎麽現在謝景還把本應該對六皇子說的話——小心岐王,轉而告知了薛時野,讓對方小心六皇子。
亂了。
劇情好像全亂了。
安連奚懵懵的,懷疑謝景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想再聽幾句。
可謝景好像只有這句話要說。
對上薛時野的目光,謝景神色不變,“謝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
他話音到這裏微微一頓,眼神稍擡,落在一處。
薛時野表情頃刻冷了下來,氣息微沉,似壓抑着怒意,“你滾吧。”
謝景收斂目光,從善如流地接口,“是。”
待人一走,安連奚這才重獲自由,從他頸間擡頭,“你剛剛為什麽叫他滾啊?”
謝景不是在提醒他嗎,是出于好心。
薛時野低下眼,眸底的情緒晦澀難懂,探出指尖在他頰邊捏了下,“你不懂。”
安連奚疑惑。
他怎麽就不懂了。
薛時野輕嘆一聲。
他沒有當時就對謝景出手已是他的仁慈,但這種事情就不必安連奚知道了。
對方只需永遠乖巧地待在他身邊,這樣就夠了。
安連奚最終還是沒能問出來,索性不再追問,他被薛時野抱回了馬車。
原計劃是要欣賞歌舞,他也只賞到了一半,貼着薛時野似乎能夠讓他迅速入眠,安連奚睡得很香,什麽時候回去的都不知道。
他更加不知道的事。
今日掖亭湖一游,京中各大勳貴子弟中已經傳遍,岐王與岐王妃的事跡。
岐王那态度,給了不少人信號。
遠在京城的安守義忽然就成了衆人争相巴結的對象,一時之間,安府門庭若市,以往不敢想象的門閥世家都主動遞上拜帖。
安守義着實風光了一把,他想到了被六皇子青睐的兒子,只以為這一切都是他素來寵愛的安連華帶來的,忙讓夫人準備接待貴客。
安連華又怎麽會傳信告訴安守義他關于行宮發生的事。
他丢不起那個臉。
也就是這樣,造成了安守義認知上的誤差。所以當岐王寵愛岐王妃無度,連地都未曾讓對方下過,日日抱在懷裏,走在哪裏都帶着的消息穿到安守義的耳朵裏時,差點沒驚掉他的下巴。
上一回的岐王府之行給安守義留下了不少陰影。
他只以為是岐王不喜安連奚,所以對他以岳父自居表示不滿,何曾想過對方完全是在為後者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