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剛剛聚焦的瞳孔,逐漸緊縮起來。
原本清晰的天花板,漩渦一樣重新攪弄起來,像是要猙獰出誰的臉,嘲笑着吃人不吐骨頭地把他吞噬。
阮洛渾身的血液冰凍到極點,他手腳虛軟地撐着床坐起來。
醫生驚訝地伸手扶他,被阮洛一把打開了。
醫生沒拉住阮洛,眼睜睜看着阮洛的手背脫了針,針尖走了血,手背上還有血珠滾落在地。
護士連忙拿了棉簽紗布跑過去抓阮洛的手。
阮洛幾乎是坐倒在垃圾桶前的,他一手支着地,一手緊緊地攥着垃圾桶的邊緣,像是要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先生放松。”護士亂了陣腳,連忙蹲着給阮洛拍背。
阮洛胃裏沒東西,吐的都是水,吐了一會兒,實在沒什麽吐了,只剩下幹嘔。
醫生關切地問:“是哪裏不舒服麽?”
順手測了他的體溫,體溫是正常的。
阮洛眉頭緊擰,痛苦地道:“我惡心。”
醫生讓護士倒了熱水,喂着他漱口:“喝點溫水壓一壓會好些。”
阮洛腦海裏想着被傅瑜臨時标記的那些畫面,再次低下頭對着垃圾桶幹嘔:“沒用,我心裏惡心。”
他抽了抽鼻子,擦嘴,正要起身,就聽醫生又道:“可能是急救的時候脫了上衣,腹部受涼了。你家屬正在外邊等你,待會兒你回了家,開了暖氣休息兩天就會好。注意情緒別太起伏。”
阮洛愣住了:“家屬姓什麽。”
醫生笑道:“是傅先生。他很關心你,你很有福氣。他是新聞裏時常出現的人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想不到看上去冰冰冷冷,像是能掌控一切,對一切都無所謂。想不到擔心起人的時候,竟然也會失去理智。你再不醒,我懷疑他就要瘋掉了。”
阮洛抓着垃圾桶的手用力到指關節泛白。
那個把他的臉踩在地上威逼利誘他“只要聽話點,對我臣服那麽一點,我就讓你好受些”的傅瑜,和把他緊扣在懷裏溫柔吻他對他百依百順的傅瑜,在腦海裏搖搖晃晃地重疊。
阮洛胃裏的惡心又翻湧上來了。
怨恨、屈辱、憤怒的情緒,幾乎要将他推向滅頂的深淵。
他渾身發抖,忍着沖出去質問傅瑜“好玩麽?打不服我,就把我折磨失憶,忘記你的舊罪行,然後換一種全新的——通過蠶食我的感情,讓我臣服,以達到加倍羞辱我、折磨我的方法……好玩麽?不然你還是殺了我吧!或者讓我殺了你?!”
阮洛攥着手,指甲都嵌進了肉裏。
他閉着眼深呼吸,內心裏想着——
傅瑜,是不是只有你死我亡,才能結束一切……
阮洛頭腦發昏,只覺想吐。
他軟在醫生懷裏又幹嘔了半晌,護士趁機來處理他手上的傷口。
他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就在醫生懷裏癱了半天。
聽着護士問醫生:“營養還要輸麽?”
醫生搖頭:“病人抗拒就不輸了,讓家屬給他做些清淡的流食,暖暖胃更好。”
阮洛就這麽癱了會兒。
情緒竟然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心裏湧起了一個魚死網破的念頭。
再睜眼時,神情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平白多了一絲帶着病氣的疏離。
扶着醫生起身的時候,醫生都遲疑了一下。
覺得眼前年紀不大的患者,完全清醒以後,身上竟然透着一股和年紀不符的清傲。
他看着患者走到床邊坐下,對他輕聲道:“謝謝醫生。我想我可以回家了。”
他斂下眸,掩藏了眸子裏的恨意:“麻煩您通知我的……‘家屬’,來接我吧。”
傅瑜是在醫生出去了十秒之後,直接沖進來的。
他幾乎是跌撞着到了阮洛身邊的。
傅瑜小心翼翼地捧起阮洛一只手,上上下下把他仔細地端詳着,嗓音沙啞地喚他:“洛洛,洛洛,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阮洛擡起頭,沉默地打量傅瑜。
他看見傅瑜的脊背更緊繃了,眼神也更深沉了,眉宇之間的驚喜、後怕和關切還沒來得及褪去,就裹上了一層忐忑不安的懼色。
哪怕傅瑜掩藏的極好,還是被此時理智腦達到百分百的阮洛察覺了。
阮洛沒有說話,沉默着搖了搖頭。
傅瑜喉結輕輕滑動,聲音更啞了,像是在試探什麽:“沒事了洛洛,我現在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阮洛看了傅瑜足足半分鐘,點了點頭。
他看見傅瑜像是舒了口氣。
而後又小心翼翼地向他征詢:“宋祈去辦理出院手續了。洛洛,我抱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阮洛點了點頭:“好。”
下一秒,整個人被打橫抱起,落入傅瑜滾燙的懷抱。
其實那樣的感覺是很好的。
傅瑜的懷抱牢固,溫暖,容下他綽綽有餘,閉上眼靠在他懷裏,像是落在美夢裏的溫床上讓人貪戀。
但阮洛知道這樣的傅瑜是假的。
所以這次,阮洛沒有閉上眼。
他一只手虛虛地搭在傅瑜的脖頸上,感受着傅瑜頸部動脈的跳動。
走出人群的時候傅瑜低頭對他溫存地笑,沉聲道:“困就在我懷裏睡,睡醒就到家了。”
阮洛搖了搖頭。
傅瑜摟着阮洛的手緊了緊:“不困我就陪着你說話,現在是22點,我給你準備的禮物還沒有熄滅,還來得及給你看。洛洛,我猜你會喜歡。會期待到家麽?”
阮洛仰着臉,望着傅瑜的眼睛點頭:“期待極了。”
到家的時候,家裏竟然還站了個王特助。
傅瑜直接把她攆走了。
走的時候,王特助朝傅瑜眨眼,小聲道:“忘忘在琴房,別忘了把它放出來。”
阮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但是站在門前,望着漫天繁星般閃動的水晶蠟燭,阮洛還是沒忍住失身了。
他腦海裏又開始出現傅瑜對他溫存的畫面。
阮洛閉上眼,扯着傅瑜的袖子踮起腳,吻像傅瑜的下巴。
傅瑜受寵若驚,低頭和他接吻。
吻到阮洛換氣的時候,聽見阮洛輕聲道:“傅瑜,你辛苦了。”
後來他們在燭光下吃了宵夜。
傅瑜給阮洛煮了滾的稀爛的南瓜粥,一口一口地吹,一勺一勺地喂。
他們在燭光下擁吻,從客廳,到卧室。
後來兩人在傅瑜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及至午夜,月色深濃,屋裏屋外一片漆黑,連水晶瓶子裏的燭光都熄滅了。
阮洛突然睜開了眼。
他在傅瑜懷裏很輕地翻了個身。
他小聲地喊了一句“傅瑜”。
傅瑜沒有動靜,像是睡着了。
阮洛很輕地摸開小夜燈,摸到微微亮。
他在等下看了傅瑜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脫離了傅瑜的懷抱。
站到床邊後,他看見傅瑜仍然一動不動,像是真的睡着了。
才蹲下身,在傅瑜的床頭櫃下拉出那個裝了手/槍的密碼箱。
在密碼按鍵上,按照“X”的形狀,依次按了遍密碼。
密碼箱,開了。
阮洛垂下細條條的手指,握住了那/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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