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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熱
阮洛咬着下唇的力道越發狠了,直到嘴裏有了些血腥味,阮洛才回過神。
這種失控的情緒,以及難以克制的癱軟,讓阮洛恐慌極了。他低頭對着洗手池猛沖臉。
隔間裏兩個omega說說笑笑出來時,聞到一股隐約浮動的白茶香味。
兩人仰起鼻尖使勁嗅了嗅,交換了個匪夷所思的眼神,其中一人小聲道:“求歡意味太明顯了吧,誰家omega啊,發/情了也不知道自珍自重,還要抛頭露面出來上……”
上班的班字還沒說完,就被另一人打斷了。
另一人扯住說話人的袖子,朝洗手臺邊的阮洛指了指:“你看他像不像阮先生。”
“像,太特麽像了。”
“完犢子,那他聽見我們說話了沒啊?”
“快跑……他不認得我們是誰!”
兩人在廁所蹲了個大的,起來手都沒洗,被阮洛的背影吓得丢盔棄甲落荒而逃。
阮洛沖了足有三分鐘,那點心猿意馬才被冷水壓下去了點兒。
剛才大水在耳邊嘩嘩如洩,他并沒有聽到那兩個omega出來時的談話。
他深陷在解離症裏,自醒來後還沒發過情,因此所有omega都了解的發/情/熱症狀,在他現在的認知裏,卻空濛如一頁白紙。
沖水之後好了些,也能站穩了。
但阮洛也聞到了自己身上不正常的信息素味,太濃太濃了。
然而他把他身上一切異樣的反應,都歸咎于昨夜那場“瘋病”造成的後遺症。
阮洛有些無措,待會兒還要跟傅瑜待在會議室,他不能這樣失禮。
信息素隔着阻隔貼都能散出來,那一定是阻隔貼沒貼穩,松掉了。
omega都會随身攜帶阻隔貼,以防信息素亂冒。阮洛也帶了。
他把舊的撕開,抽了紙巾蘸了水,用冷水擦拭頸側的腺體處。
腺體薄嫩敏/感,紙的質量再好也顯粗粝,加之又是冷水,擦了半分鐘阮洛身體就發冷不适。
只是信息素的味道在冰冷的刺激下,竟真的短暫地收斂。
阮洛的意識也清明了幾分。
他換上嶄新的阻隔貼,貼得緊緊的。在回去會議室之前,他還去抽煙室的去煙風口處,魂不守舍地吹了會兒。
把自己吹得七葷八素。
病歪歪地往會議室回去。
剛走到會議1室的廊道,就見傅瑜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出,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來。
阮洛眼皮使勁睜了睜,強打起了精神。
傅瑜大長腿邁步很快,三兩步走到阮洛面前,緊盯着阮洛額前碎發上的水跡,以及濕漉漉的眼尾。眸色晦暗不明,像是在判斷什麽。
傅瑜聲音溫沉:“怎麽去這麽久。”
阮洛道:“有點困,洗了把臉。”
傅瑜端詳阮洛臉上神色:“眼尾怎麽紅了。我看看。”
他不由分說地捧住阮洛的臉,俯身朝着阮洛的眼睛看去。
阮洛剛剛才壓住的心猿意馬又來了,他臉上無意識地露出了一絲苦惱之色,躲着傅瑜的手:“就是困了。”
傅瑜的手愣在空中,他以為阮洛又排斥他了,他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讓阮洛不開心的。畢竟昨天不但乖乖給他抱,還不介意睡他床呢。
難道是因為開會開太久了,把孩子悶着,生氣了?
傅瑜心裏發虛,不太敢碰阮洛了。頓了頓,沉着聲音:“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阮洛搖搖頭。
到現在,阮洛心裏才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
他的确是一個沒人要的人,剛成年就被賣給了傅瑜。他猜到了前邊,沒猜到後邊。現在想來,身體上的傷痕,應當是所謂“家人”在賣自己的時候,為了讓自己屈服,下狠手痛打的。
而身體下意識對傅瑜産生的害怕,大抵是和傅瑜本身無關的,不出預料的話,更像是身體對“家人”販賣自己的行為,做出的抵抗了。
阮洛腦袋裏的謎題,一下子解了大半。
可他仍然恹恹地。
傅瑜把阮洛的異樣看在眼底,卻不動聲色。傅瑜可以确定,阮洛在去洗手間之前狀态還是不錯的。他心想這孩子要麽就是悶着了,要麽是在洗手間發生了什麽。
傅瑜對阮洛道:“跟我去辦公室,會開完了。”
卻拿出手機給王特助發信息:“下半場我不去,你做好會議記錄。”
“是!”
“開完查下洗手間外監控,看看這個時段,除阮洛外,還有誰進出過。”
傅瑜帶阮洛去了頂樓總裁辦,在前幾天特意給阮洛置辦的休息區裏,開了電競專用電腦,打開了最熱門的角色扮演游戲,試圖讨阮洛開心。
他連賬號都不用阮洛建,角色是直接買的滿級號。全裝備,全時裝。
不料阮洛面對這種年輕人玩瘋了的游戲,竟顯得興致缺缺。
——他看上去,很不在狀态。
過了會兒,阮洛在書架上拿出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看得整個人一動不動。
傅瑜之所以知道阮洛是在裝模作樣,是因為他觀察到阮洛五分鐘時間裏,眼睛就盯在一個頁面上,頁都沒翻。
愣愣地,心事重重。
像一個置身孤島的自閉孩子,可憐兮兮。
傅瑜微微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在哄小孩的道路上還是欠缺火候,任重道遠。
他走到落地窗邊,俯瞰着雲層下的整座城市。
他很無奈。饒是他動辄左右整個城市的經濟命脈又怎樣,他沒有任何手段哄得一個孩子開心。
傅瑜掏出手機,向酷愛流連花叢的季辰西發了信息:“怎麽哄小孩開心。”
季辰西回複:“小孩都愛玩,要帶他玩。”
傅瑜:“帶他玩了。他不喜歡。”
季辰西:“你帶他玩什麽了?”
傅瑜:“網游。”
季辰西:“傅瑜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你們頂級Alpha的腦仁只有核桃那麽大?你特麽帶人玩什麽網游啊!是射擊不刺/激還是馬術不好玩?你旗下的那座娛樂城是擺設麽?”
傅瑜:“他身體很弱,那些游戲都有危險性。”
季辰西恨鐵不成鋼,隔着屏幕光看字都能看見他的咬牙切齒:“再危險的游戲,有你跟着,還能讓他傷着不成?孩子得出去見見世界,見見陽光。你現在這樣,說好聽點是溫室栽培,說難聽點,你特麽就是在軟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