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改開後的第一位私家車主出現于一九八六年，之後國家逐步放寬了私家車的購買限制，到了九十年代，私家車似乎成為了有錢人的标配。

程蔓是九一年的夏天提到的第一輛私家車。

其實早在十年前，程蔓就想買轎車了，但當時轎車不能私人買賣，再加上她沒錢，只能放棄。

大概四年前，她腦子裏再次冒出過這個念頭，且因為當時國家已經放開私家車購買限制，念頭迅速轉化成了行動。

只是私家車購買雖然開放了，但僧多肉少，買車也得登記排隊，并且周期不短。

而在這不短的周期內，程蔓受邀參加了一場土地拍賣會。

雖然這時候地産行業剛起步，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塊肥肉，想進去并不容易，除了錢，還需要關系。

錢程蔓有，但跟那些富豪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關系可能也有，但不是專管這一塊的，都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種。

而且輔導班仍處于蓬勃的擴張期，她沒有太多精力涉足其他行業，所以那次拍賣會，程蔓以為自己純粹是去湊熱鬧的。

拍賣會進行過半，程蔓依然覺得那次拍賣會跟她沒什麽關系，因為被拍賣的土地起步價都要幾十上百萬。

程蔓也沒有中場退出，雖然她暫時不打算涉足其他行業，但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多了解總沒壞處。

俗話說運氣來了擋不住，程蔓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快能得到好處。

拍賣會的後半段，被拍賣的有一塊十畝不到，但價格偏高的商業用地。

面積小導致那些大的開發商都不怎麽看得上這塊地，價格高導致小開發商猶豫不決，而且這時候的商業用地開發不如幾十年後全面，回報率上可能不如住宅用地。

內行人心中各有權衡，程蔓這個外行卻覺得這塊地不錯。

這塊地雖然小，但蓋成商廈寫字樓夠用了，而且周邊都是住宅區，以後人流量肯定不小，商廈可以蓋成綜合性的，一樓各種門面，二樓三樓引入超市，上面可以蓋成寫字樓租出去。

不租出去也可以，就把這當成啓明星輔導班的總部，說出去都氣派。而且這附近住戶多，把啓明星輔導的總部遷過來後也不用擔心生源問題。

這塊地的位置也不偏僻，差不多在高新區商業中心，以後交通會很方便。

因此，考慮過後程蔓拍下了這塊地。

一下花掉好幾十萬，程蔓哪裏還有錢買車，只好取消掉之前的登記。

其實這四年裏，程蔓不是沒有機會再買車，随着輔導班的規模越來越大，每年利潤也越來越高。

只是同樣是幾十萬的東西，車跟土地比起來好像沒那麽值錢？

所以那幾年裏，程蔓陸陸續續又拿下了幾塊不大不小的土地，買車這事也被無限後延，直到今年手頭寬松點才再次被提起來。

其實程蔓這次下定決心買車，也不單是因為手頭寬松了，而是前面說的，進入九十年代後私家車似乎成為了有錢人的标配。

開着車出去辦事談生意，甭管以前認不認識，看到車別人都會高看你一眼。反之坐公交出行或者打車，手裏錢再多別人也會被人看輕，這種時候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還好說，在對方手上生意都更難談。

程蔓并不欣賞這種風氣，但也知道不夠強大的時候，最好是随波逐流。

再就是程程馬上要升初中，學校不在家屬院裏面，離得還有點遠。初中要上早晚自習，住在家裏上下學不是很方便。

但程蔓又舍不得讓程程去學校住，這時候的學校宿舍環境都不太好，基本都是八人間起步，洗澡都成麻煩。

如果買了車，她就可以每天早晚接送女兒，這些問題都不再會是問題。

另外她還打算送王芳去學駕照，這樣如果她後面出差，也不用擔心閨女沒有人接。

正好今年手頭寬裕些，程蔓就像趁九月份開學前把這件事落實下來。

話說回來，九十年代初這會，車比房更貴，便宜的國産車都要五六萬一輛，進口的七八萬起步，稍微好點像桑塔納捷達這些都要十幾萬，奧迪寶馬都是大家十萬，奔馳更貴，要上百萬了。

雖然程蔓買車有部分原因是想充面子，但不想當冤大頭，她覺得花一百多萬買車，不如去首都多買幾套房。

唔，當然她一下子也拿不出上百萬。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求其次，最後選了輛十來萬的桑塔納。

買車登記這件事，是程蔓自己去辦的，但付尾款和提車那天，她特意叫上了陸平洲。

因為付尾款的時候要試車，這方面程蔓不太懂，怕被忽悠。陸平洲平時愛看汽車相關雜志，又開了那麽多年車，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而且程蔓駕照是五年前拿的，這期間沒再摸過車，提車那天她沒有一個人把車開回家的信心，需要有人從旁指導。

陸平洲也很願意指導他，畢竟男人沒有不愛車的。

雖然部隊也給他分配了車，但配車跟自家買的車怎麽能一樣，而且他開了十幾年軍用吉普，也想摸摸其他的車。

去買車當天，陸平洲跟平時一樣天剛蒙蒙亮就醒了，起床後出去刷牙洗臉，等她忙活完，隔壁房間的程程也醒了。

程程今年十二歲半，個頭已經蹿起來，現在身高已經有一米六二。

本來就處在抽條的年級，又長期堅持鍛煉，程程的身材看起來非常纖細，尤其是運動短褲下面的兩條腿，細長又筆直，像竹竿一樣。

老一輩的人看到程程，總是忍不住搖頭，覺得她太瘦了。但是同齡小姑娘都很羨慕她的瘦，這些年審美一直在變，現在的年輕人普遍以瘦為美，十來歲的小姑娘就開始節食減肥。

看到陸平洲，程程喊了聲“爸”，然後就鑽進浴室。

刷牙洗臉出來，父女倆在樓下彙合後就出門跑步去了。

程程剛開始鍛煉那會，因為年紀小體能也差，所以陸平洲對她要求不高，早上都是在家屬院裏面跑步。

但随着她年齡日漸增大，體能也一天天變好，陸平洲就開始帶着她去外面跑步。

每天早上，他們都要從家屬院出發，一直沿着馬路跑到駐地附近，再折返回來，這樣一圈跑下來是三公裏左右。

跑完步回到家屬院，陸平洲會讓閨女紮馬步，再練會武術，一直到七點二十，才各自回房間收拾衣服，輪流沖澡。

程程先洗澡，但因為洗了頭發，弄幹需要時間，所以她下樓時其他人已經坐在了飯桌前。

看到她的身影，程蔓笑着招呼了一聲，在她坐下後問：“上午有沒有什麽計劃？”

雖然小升初的暑假沒有作業，但程程每天的安排可不少，首先她要上舞蹈課，暑假一周要上六節課；

其次為了避免她暑假玩瘋，小考剛結束，程蔓就拿了幾本初一課本和習題回來，讓她自覺預習。

其實啓明星輔導有針對準初一學生的課程，但初中還沒開始，程蔓不想把她逼太緊，就沒有給她報名，只要求她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看書做題。

程程雖然愛玩，但學習方面挺自覺，拿到課本後很快就做好了學習計劃，到現在沒有斷過。

最後，因為程程朋友比較多，今天這個約她去書店，明天那個找她玩游戲，所以每天都很忙。

程程回憶了下自己的行程，搖頭說：“本來露露和我約好了出去玩，但是剛才碰到她，她說她媽媽要帶她去親戚家。”

程蔓繼續問：“我跟你爸爸要去買車，你跟我們一起去嗎？”

“要！”程程毫不猶豫點頭，又想起來問：“我們要去買什麽車啊？”

“轎車。”

“轎車？！！”程程睜大眼睛，“我們家要買轎車了？”

程蔓笑着點頭：“對啊，等你上了初中，可以坐媽媽的車上下學。”

雖然部隊給陸平洲配了車，但程程只是家屬，很少能蹭車，所以聽到這話後她的第一反應是驚喜。

但很快又想起來，問道：“那我是不是不能住學校宿舍了？”

“你想住學校宿舍？”

程程抿唇思考起來：“我和露露說好了，上了初中要住一個宿舍的。”

“初中宿舍一般都是按照班級劃分的，你跟露露不一定能上同一個班、”程蔓分析說道，“而且初中宿舍一間至少有八名學生，睡的是鐵架子木板床，一層可能就一個浴室，洗澡得排長隊，你确定要住宿舍？”

程蔓只知道家屬院離初中遠，大院裏的孩子升到初中後都會住校，所以才會跟朋友說住一起，但更細節的事她并不清楚。

這會知道了，她不由有點猶豫：“宿舍裏真的要住這麽多人嗎？”

“一般應該要，具體多少人，等開學我帶你去宿舍看一看，住不住宿舍随你。”

雖然程蔓心疼閨女，但如果到時候程程堅持住校，她并不會反對，住校條件是差，但也确實能鍛煉孩子的生活能力。

程程想了想說：“好，那我到時候再看。”

吃過早飯，一家三口出發去買車。

去車行以前，三人先去了趟銀行取錢。

這時候國家已經開始推廣銀、行、卡，程蔓也習慣把錢存在卡裏。但這時候使用POS機收款的單位沒有那麽多，消費時大家更常用的依然是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