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揚聞言,終是沒有過去。
黃福全道:“我們離遠些,把空間留出來。”
墨揚不贊成:“離的太遠,若是主子發生危險,又該如何是好?”
黃福全道:“主子武功不比你差,發生危險幾率不大,咱家會派人去附近幾個山腳下守着,旁人不能再入內。”
墨揚黑臉,這黃福全真是豁出去了,為了讓主子好好談情說愛,竟然直接封山了。
田恬看着眼前拿着鋤頭不斷挖坑的太子爺,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就那麽随口說了一嘴,他竟然真的挖坑做陷阱了。
“公子,您累不累,要是累的話,先歇會?”
李湛是習武之人,只是挖幾個坑而已,何累之有?
“不礙事。”
田恬見他幹勁十足,大熱天的,渾身都濕透了,脖頸上挂着的佛珠都水漬漬的。
臉上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往外冒,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田恬不忍見,連忙拿出香帕,走過去幫他擦掉汗珠。
李湛任由小婦人幫他擦拭。
小手溫溫柔柔的,白色的帕子很香,是她身上那種清雅的香味,很好聞。
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多謝。”李湛有些不自然。
田恬對上他的眼眸,才發現自己的動作過于暧昧了。
主要是她不得不這麽做,黃福全和墨揚不知道躲哪裏去了,李湛跟前就只有她一人,她又是貼身伺候他的,平時還幫他穿衣,擦汗這種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剛才看到他眸裏的喜色,她才恍然過來,李湛好像....真的對她這個下堂婦有意思。
“這是妾身分內之事。”田恬當做不知道。
就算李湛對她有好感又如何,他不可能娶她的。
兩人忙活了兩個多時辰,一共做了三個陷阱。
都是那種捉雞捉兔的小陷阱。
這幾座山頭的野獸被清繳過了,如今能在這幾座山頭存活的,也只有小野味。
“咱們明天在過來看看,或許就有收獲了。”田恬道。
李湛點頭:“等有空,我在多挖幾個陷阱。”
田恬笑:“好。”她也饞野味啊,上次那只野雞讓她回味到現在。
又過了三日,黃福全可以正式上工了,田恬回到了自己廚娘的位置。
田恬原以為之後會很少見到李湛,但是完全相反,她每天還是要去給他按摩,下午還要跟着他一起去林間查看陷阱收獲,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和之前相差無幾。
田恬每次都會背個背簍出去,查看陷阱的同時,看到菌子和野菜,她也會順手采摘一些回別院嘗鮮。
山林間的野雞野兔很多,這天,兩人又撿了五只野雞,三只野兔,收獲滿滿。
田恬喜笑顏開:“這麽多野味,夠吃好幾頓了。”
李湛點頭。
田恬道:“公子,晚上給您炖個雞湯,做個麻辣兔丁如何?”
李湛沒意見,随即道:“把背簍給我。”
黃福全和墨揚兩人不知哪去兒了,也沒個幫忙的,小婦人身形柔柔弱弱的,背那麽多菌子和野菜,哪裏受的住。
只能他背。
田恬震驚:“公子,妾身背的動的,不用給您,您手裏還提了那麽多野雞和野兔呢。”
佛珠都被迫挂在脖頸上了,都沒有多餘的手盤它,還想幫她呢。
不過心裏暖暖的。
李湛道:“沒事,我是習武之人,多一個背簍,不在話下。”
田恬還在糾結。
李湛已經放下手中獵物,直接把背簍從田恬背上拿下,快速背在他背上,随即又撿起地上的野雞野兔,快步往前面走。
田恬連忙追上。
“揚大哥和黃總管之前明明是和我們一起出來的,怎麽沒看到人?”
李湛大步往前走:“可能他們也撿撿菌子去了。”
他如何不知兩人是在給他制造機會,他也默許的,不然兩人也不敢如此膽大包天。
暗處的墨揚恨不能直接沖出去幫主子分憂。
黃福全連忙拉住他,兩只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你這是要去幹嘛?”
“你沒看到主子手上肩上都沒一塊空地嗎?我過去幫忙!”墨揚心痛的滴血,他尊貴無雙的主子啊,此刻就如同農夫一般。
黃福全死死拉住他:“你睜大眼睛看看,主子有多心甘情願?你要是出去壞了主子的事,屆時問責起來,要你好看。”
心下佩服小婦人至極,她的手段實在高明,就連他都自愧不如。
他原本想讓她主動去伺候主子,她倒好,反過來了。
現在主子下自己顏面去讨好她。
看他農夫當的有多開心!
墨揚咬牙道:“這小婦人手段了不得。”把他尊貴無雙的太子殿下折騰成什麽樣了。
此事若是傳到京城,恐怕要引起驚濤駭浪。
田恬和李湛前腳回到別院,墨揚和黃福全後腳也到了。
墨揚連忙過去幫忙。
李湛假模假樣的問:“你和黃福全去哪兒了?”
黃福全連忙應聲:“墨揚在林間看到一只野兔,奴才們去追野兔去了,不過狡兔三窟,實在太狡猾了,奴才們沒追上。”
墨揚沉默,算是默認了黃福全的說詞。
李湛道:“把菌子野菜和野味全部送去廚房。”
“是。”墨揚提溜着東西快步往廚房方向走去。
田恬對李湛行了個禮,連忙跟過去。
晚膳,李湛又把田恬留下用飯。
田恬知道有些不合規矩,但她饞那野味,最終沒忍住,還是留下用晚膳。
臨近端午,田恬想下山去玩,她在淩雲峰困了好幾個月,整個人都快發黴了。
之前是黃福全手斷了,李湛身邊不能缺人,現在黃福全好了,她一個廚娘想告假三日,應該問題不大。
這天,田恬趁着幫李湛按摩的功夫:“公子,妾身想告假三日,還請您準許。”
李湛眼眸瞬間睜開:“為何告假?”
田恬如實道:“妾身來淩雲峰已有三月,眼看端午來臨,妾身想下山去玩幾日,去看賽龍舟。”
李湛也想去:“賽龍舟很好看嗎?”
“怎麽說呢,端午不僅有賽龍舟,還有很多坊市,特別熱鬧,妾身想去轉轉。”
“我也去。”李湛道。
田恬震驚:“公子,您不是政務忙碌嗎?”
“你是擔憂我發病吧?”李湛直言道。
田恬倒是沒有那種想法,她是願意他多出去轉轉的,這對他的病或許有好處。
他是大元朝太子,遲早要出去的,如今多出去轉轉,接受的事物多了,以後出去才不會有大問題。
“妾身願意和公子同行,妾身不怕您發病,這段日子以來,您都沒有發過病,想來只要注意一些,也不會有大礙。”只是黃福全等人,願意他離開嗎?
他在護國寺十二載,除了每年過年回皇宮團聚,基本上都在護國寺後山修身養性。
李湛沒想到小婦人竟然願意他同往,眸中喜色難掩。
“行,那咱們明日啓程。”李湛一錘定音。
田恬在廚房做晚膳,黃福全匆匆進來。
“黃總管。”微微福身行禮。
黃福全現在對田恬非常尊敬:“夫人,主子說明日要下山,此事您可知曉?”
田恬點頭。
黃福全道:“主子身體情況特殊,若是下山接觸的人多了,難免容易發病。”他根本受不得刺激,外面魚龍混雜,一旦發病後果不堪設想。
田恬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黃總管,逃避不是辦法,只有勇于面對才能解決問題,我仔細觀察過,公子這段時日一直沒有發病,或許是我的清心咒起了作用,一旦下山,我會寸步不離公子,一旦有問題,我會念清心咒。”
黃福全信她:“夫人,主子就有勞您了。”
田恬颔首。
回到淩雲峰,田恬把下山的事情告訴秋穗,秋穗高興的差點蹦起來。
“小姐,咱們終于可以出去玩了,真是太好了。”
田恬道:“明日不止我們兩人,殺虎公子也會和我們同行。”
秋穗臉色微變,不解道:“那位為何與我們一起下山?”她實在不懂!
“他也想去,我不能阻攔。”田恬安慰道:“沒事的秋穗,那位不吃人的。”
秋穗點頭,她确實有些害怕殺虎公子,那可是當今的太子爺,身份頂頂尊貴,若是不小心得罪,動辄小命就沒了。
翌日一早,田恬穿了一身碧綠翠煙紗,下罩白色散花百褶裙,腰間以雲帶束之,鬓上只簪了一朵荷花,顯得十分清雅素淨。
秋穗看着小姐這般打扮,只覺得怎樣都是好看的。
“小姐,咱們是直接去別院,還是下山在和殺虎公子彙合?”
田恬道:“去別院。”
那邊專門修建了一條下山的道路,隐秘又安全,不容易被發現。
她們的身份,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合适。
李湛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衣袍,手裏依舊拿着一串佛珠,尊貴中透着禁欲氣息。
他真的很英俊,氣質清冷,田恬哪怕近身伺候他有一段時間了,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神顏,還是會不由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公子,晨安。”田恬盈盈福身行禮。
秋穗也跟着行禮請安。
李湛目光柔和看着小婦人:“不必多禮,人齊了,出發吧。”
田恬點頭,五人一同下山。
田恬帶了秋穗。
李湛帶了黃福全和墨揚。
田恬知道這是明面上的,以李湛的身份,肯定還有不少暗衛在暗處跟着。
山路十八彎,一行人走了将近一個時辰,終于到達山腳下。
山風陣陣,吹散了夏日的炎熱。
兩輛馬車已經在山下等候多時。
田恬和秋穗一輛馬車,李湛主仆三人一輛馬車。
田恬掀開車窗簾,映入眼簾是青山綠樹,道路兩旁的松樹枝繁葉茂,田裏的稻子漲勢正好,綠油油的,像是給大地鋪了綠地毯。
就像是一副徐徐展開的山水田野風景畫,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馬車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終于到達了塘縣。
正是午時,他們下馬車找個地方準備用午膳。
還有一日就是端午,街道上非常熱鬧,行人來往,絡繹不絕。
田恬害怕李湛随時被刺激,她下車之後,立刻就湊到他跟前去了。
秋穗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小姐是怎麽回事?
田恬來不及解釋,李湛的安危最重要。
李湛見小婦人如此主動靠過來,心下對她十分滿意。
黃福全和墨揚心裏也很滿意。
李湛問:“此前,你來過這裏嗎?”
田恬搖頭:“沒有,妾身也是第一次來這邊閑逛。”
街道商鋪林立,道路兩旁又新增了不少坊市,有古玩雜耍 ,也有各種美食,整個街道都擁擠起來。
田恬和李湛都快擠到一起去了,不過李湛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始終保持相對的距離。
往前走去,當屬賣粽子的最多,街道上粽香撲鼻,饞人的緊。
李湛看出小婦人想吃,當即吩咐黃福全:“你去買幾個,等會上酒樓吃。”
“是,主子。”黃福全颠颠的去了。
“妾身自己去選幾個。”田恬喜歡湊熱鬧,怎麽可能只看黃福全買。
李湛無法,只得跟着過去。
他們這一群人,男的英俊,女的俏麗,引來無數行人駐足。
賣粽子的是一老大爺,年紀五十左右,包的粽子胖乎乎的,份量很足。
“老大爺,您這粽子怎麽賣的?”田恬俏生生問。
“夫人,三文錢一個,老朽賣粽子大半輩子了,就我家的味道最正宗。”
田恬道:“來十五個。”他們一行五人,平均每人三個,應該夠吃了。
“好咧。”老大爺連忙從鍋裏撈粽子。
黃福全直接拿了二兩銀子遞給老大爺。
“小哥,這也太多了。”
黃福全很大方:“多了您也留着。”
“謝小哥。”老大爺笑的臉上褶皺都堆在一起。
黃福全道:“您要謝也該謝我家主子,這錢是公子讓給的。”
老大爺連忙對李湛作揖:“多謝公子。”
李湛微微颔首,沒有多說什麽。
他和不熟之人,一向話少。
老大爺還沒把銀子放口袋裏,這時迎面走來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
為首的男人兇巴巴道:“糟老頭子,該交保護費了!”說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經插在老大爺的菜板上。
周圍的人連忙做鳥散狀,有的姑娘膽子小,直接被吓的尖叫出聲。
老大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恐的瑟瑟發抖:“曹爺啊,您在寬限老頭子兩日吧,待老頭子掙了銀錢,會想辦法交上的。”
“你現在手裏不是有二兩銀子,趕緊交出來!”
老大爺快哭了:“曹爺啊,這錢是老婆子的救命錢啊,她還等着我抓藥回家救命,曹爺,您在寬限兩日吧。”
“沒得寬限。”說着,曹爺直接要動手搶。
這一幕看的實在氣憤,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因這曹爺是塘縣出了名的霸王。
“豈有此理。”李湛憤怒出聲。
黃福全聞言,臉色大變。
田恬也顧不得許多,立刻握住他的手,聲音輕柔:“公子,讓黃總管他們處置如何?”心裏默默運轉龍訣,試圖壓下他的暴躁。
她怕李湛動怒,被刺激的太厲害,屆時發病。
這一幕她看着都氣,更不用說李湛這個一國儲君。
黃福全也是個會來事的,立刻對墨揚道:“把這些小雜碎綁了送官,一個也不許放過。”
墨揚武功高強,立刻照辦,大開大合,三五下就把五人打趴下,直接扯掉他們腰間的褲腰帶,把幾人綁起來。
為首的曹爺怒道:“你是什麽人,趕緊放開我,我姐夫是縣令,你們敢綁我,小心你們吃牢飯。”
李湛聽後更氣。
田恬握着他的手,小聲安慰:“別動怒,黃總管會處理好的。”
秋穗看到自家小姐拉着太子爺的手,整個人都傻眼了。
老大爺此時也開口勸黃福全:“小哥,你們趕緊離開吧,曹爺勢力極大,你們今日得罪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別管了,快走,保命要緊。”
“老者,別怕,他姓曹的有靠山,我也有靠山。”黃福全攙扶起老大爺,随即吩咐墨揚:“把人送去官府,我今天到要看看,那縣令敢不敢放他們出來。”
墨揚點頭,立刻把人綁成一溜,拽着為首的曹爺,其他幾人也跟着乖乖的走了。
老大爺道謝連連。
黃福全笑看李湛:“主子爺,您覺得奴才這事辦的可還行?”
李湛颔首,算是認可。
街霸除去,幾人繼續往前,田恬一直牽着李湛的手,不敢松開。
秋穗實在看不下去,走到小姐跟前,壓低聲音道:“小姐,您這樣大庭廣衆之下拉着外男的手,不妥。”
田恬自然知道,可她不敢放,他們剛進塘縣還沒有一刻鐘,李湛差點動怒,等會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事情,她哪裏敢放?
她力薦讓李湛出來的,若是李湛有個什麽好歹,她絕對要被牽連,嚴重些的話,就連将軍府也要被連帶。
李湛挨着小婦人近,自然聽到了她丫鬟說了些什麽。
小婦人聽了也完全沒有松開他的意思。
她這是有多心悅他?
李湛看街道上行人紛紛看向他們,他也難得的不好意思,耳尖緋紅的低下了頭。
兩人交握的右手始終舍不得放開。
罷了,小婦人想牽着,那便牽着吧。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