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當初只是開發着玩的,沒算過,我回去算算看。”
“......真是氣死人。”
這麽風靡全網、賺得盆滿缽滿的小游戲居然只是随手玩玩的,不得不說每個人的氣運真是人生很重要的一環。
吃完飯,天上已經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下雪了。”南鶴擡頭,伸手接起一片雪花。雪花很快在掌心融化,成了一滴冰水。
施讓寒也跟着看向夜空。他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雪花飄在臉上的冰涼的觸感。
南鶴的目光從雪花移到施讓寒的臉上,他閉着眼,街邊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肌膚白皙細膩得連毛孔都看不見。心裏微微一動,扶住他的肩吻在他的唇上。
帶着涼意的唇相觸,施讓寒一愣,想要張開唇時對方已經分開了。
南鶴整理了一下他的圍巾:“太冷了,回去再親。”
施讓寒心裏失望,往南鶴臂彎裏靠了靠:“我有點冷。”
南鶴聽懂了,言下之意就是現在就要回去,忍笑點頭:“好。”
走到小區門口,保安室裏保安大爺探出頭叫了一聲:“小南!小施!有你門的快遞!”
南鶴疑惑:“我的?你買了什麽東西嗎?”施讓寒買東西一直都是由他代勞,最近确實沒網購什麽。
施讓寒搖頭:“沒有。”
保安室裏,保安大爺艱難地挪出兩大個紙箱子,黃色的紙箱子表面有碩大的綠色字體:精品粉絲。
“就是這些了。”
南鶴覺得有點眼熟,這好像是他爸店裏用的紙箱子。再一看看寄件人地址,寫的真的是他爸的名字。
“嗯?”南鶴心裏疑惑,他爸媽寄東西怎麽寄到這裏來了?他雖然時常住在這邊,可是從來沒有跟他爸媽提過這個“軟飯”行為。
兩只箱子同樣大,卻一輕一重,輕的輕飄飄,重的其重無比,南鶴心裏猜測他爸是不是寄了一箱子石頭過來給他睹物思鄉,使出勁兒來搬起來帶走。
回到家,箱子丢到地上,南鶴從客廳抽屜裏拿出玻璃刀來化開紙箱子,一箱子裏分成大大小小塑料袋包裝的東西,南鶴皺着眉拿出來。
“炒栗子?小蜜薯?醜橘子?柿餅?”南鶴滿頭問號,對着正坐在沙發上看過來的施讓寒吐槽,“我真的......寄這些東西過來幹什麽?我都吃膩了。又重,外面哪裏買不到這些?白花錢寄了。”
施讓寒問道:“另外一箱子呢?”
南鶴打開另外一只箱子。這箱子裏的東西更加花裏胡哨,各種各樣買衣服來的包裝袋,花花綠綠,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麽。
打開其中一只包裝袋,南鶴從裏拿出一條細毛線織的......毛褲?
另外幾只包裝袋打開,裏面依次是針織小狗毛拖鞋、厚實的針織毛衣、針織帽子,還有一雙毛茸茸的厚襪子,值得一提的是,襪子口還有兩只黑色的小狗耳朵。
南鶴:“......這怎麽穿?穿出去丢死人了。沒事給我織什麽襪子,我從小到大穿過這麽厚的襪子嗎?”
說完又察覺到有點不對勁,拿出襪子和拖鞋看了看。
元寶湊過來,舔了舔跟他長得很像的小狗拖鞋,龇牙想要悄悄把拖鞋叼走霸占。
織的明明就是自己,那就是自己的了!
南鶴拿起箱子上的地址核對一遍,總算回過味來了,眯着眼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施讓寒:“老婆?你給我爸媽寄過東西?”
施讓寒不自覺地扯了扯沙發套罩,點了點頭。
“你怎麽知道地址的?”南鶴奇怪。
“上次你拿來阿姨寄的毛衣,袋子上面有地址,我讓元寶區快遞站寄的。”
南鶴站起身沒忍住笑了笑:“真聰明啊,那這些東西應該都是給你了?我就說,怎麽莫名其妙給我寄東西。”
老婆和親媽偷偷往來互相寄東西,兩人都沒告訴他,這算什麽奇怪的默契嗎?
施讓寒眼眸微亮,伸長脖子過來探究:“是給我的嗎?”
南鶴拍走元寶,将沾着臭口水的拖鞋和毛絨襪子遞給他,“你摸摸,軟不軟,上面還織了元寶的樣子,就是給你的。嗯,還有毛衣毛褲和帽子,都是你的。”
施讓寒抱着鞋子摸了摸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毛線,臉上浮現出歡喜的笑容:“是阿姨給我的嗎?我很喜歡。”
“還真是面面俱到,就差個針織內褲了。”
施讓寒蹙眉:“南鶴!”
南鶴去衛生間洗手,從最開始的塑料袋裏拿出一只柿餅,遞給施讓寒:“嘗嘗這個。”
元寶悄悄張嘴想要趁機叼一個,再次被南鶴用腳輕輕踢開。
“小狗不能吃柿子,會生病死掉的哦。”
元寶眉眼耷拉下來。
5544表情凝固:“這是柿餅?黑漆漆的,一坨一坨的。”
施讓寒:“圓的?”
“嗯,這是老家裏柿子樹上摘的柿子,削皮曬幹。”南鶴也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露出褐色的果肉內裏,“很醜,但是很甜,你嘗嘗喜不喜歡。”
施讓寒咬了一口,軟糯的果肉到嘴裏就是甜絲絲的口感,确實很甜,施讓寒本就嗜甜,嬰兒拳頭大的柿餅他兩口就吃完了。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很甜,我也喜歡。”
“還有糖炒板栗、小蜜薯、小橘子,都是家裏種的,我收起來,你在家慢慢吃。”南鶴湊到施讓寒耳邊,小聲說:“你自己慢慢吃,別讓元寶吃掉了。”
聽力極好并且聽到自己被排擠的元寶傷心地垮下臉。
施讓寒接收到來自未來公婆的好意,一直緊繃的心總算松開了些許,又不免為自己的小打算感到滿意。
他吃這些東西不白吃,又吃了兩個板栗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遞給南鶴。
南鶴不明所以地接過鑰匙,在看見鑰匙上熟悉的車标時愣住,“車鑰匙?你買車了?”
施讓寒抿唇,又伸手去茶幾上摸板栗,神色間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一邊剝板栗一邊很随意的點頭:“随便買了一部,代步用。”
“誰開?”
施讓寒嚼着板栗,很自然道:“我開。”
南鶴都氣笑了,看着施讓寒絲毫不在意的模樣,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哼笑一聲:“你開?你怎麽開?”
“那給你開。”施讓寒輕描淡寫,“幾十萬而已,不值什麽錢,你不想開就丢在車庫裏,也沒有關系。”
在南鶴的心裏,施讓寒是個獨居的孤獨中年青年,養了只不理人的嬌貴的貓,一只大胃王永遠吃不飽的狗,他的身體還不好,需要時刻注意養護......這樣的人,身上的錢應該認認真真存起來,該花的時候花。
現在倒好,幾十萬說花就花出去了......一點沒有考慮把錢花完的後果。他買車怎麽可能是為了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是為了他。
南鶴沒說話,心裏思索小游戲進賬的幾十萬是不是該挪出來一部分補償給施讓寒。
施讓寒吃完板栗,等了許久不見南鶴的回應,面上不顯,心裏卻不由自主慌亂起來,難道他生氣了?
“南鶴?”
南鶴回神,抓住施讓寒摸索過來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我最近開發的小游戲賺了不少錢,我轉五十萬給存住,不許亂花哦。”
沒等到預想中的怒火,反而迎面砸來五十萬巨款?施讓寒蹙眉:“轉錢?給我?”
“嗯。”南鶴拿出手機看了看餘額,“五十萬你要存住一點,其他花沒關系,你想買什麽,或者給我爸媽買什麽別用自己的錢,用這份錢。”
施讓寒心裏湧起不知名的感動,又确認了一遍:“我管錢嗎?”
南鶴被他這個反應逗笑:“嗯,以後我的錢都給你,你想存想花都可以。”
施讓寒不自覺笑出來,露出臉頰上兩個甜膩的小酒窩,忙不疊點頭答應:“好。”
南鶴垂眸看着他開心的樣子,也跟着笑了笑。他現在這副樣子哪裏像是三十三,像是得到糖果就高興的三歲。不過他願意收錢,心裏的不舒服總算是消減了許多。
時間伴着明山市的冷空氣慢慢走向了年底,明山大學放假一向晚,舉行期末考試的時候都将近年底了最後一個月了。
天冷,學習任務又重,施讓寒提前買車就顯出了幾分高瞻遠矚,南鶴有車可以來回代步,仍然選擇住在小區裏,跟着施讓寒一邊生活一邊蜜裏調油。
最後一場是在上午,南鶴将車停在學校的停車區,頂着寒風走向考場。
張灣灣和南鶴同一個考場,正站在考場門口臨時抱佛腳背書,就見南鶴穿着大衣戴着圍巾走過來,身形高大颀長,外形條件是肉眼可見的優秀,已出現就吸引了不少學生的目光。
“看你胸有成竹,不緊張嗎?”張灣灣道。
南鶴給他帶了杯熱豆漿,給自己留了一杯,靠在柱子上繼續吸豆漿:“緊張什麽?”
張灣灣怒吸豆漿,只覺得人跟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憑什麽?都是一樣成績進來的,都是談戀愛夜不歸宿的,憑什麽他如此地淡定從容?
氣死人。
“嗯?這個豆漿好香好濃郁,你在哪裏買的?”張灣灣咂咂嘴,突然注意起豆漿起來。
“早上我老婆起來給我榨的。”南鶴說。
張灣灣:“......”
空氣不知為何變酸了,手裏的豆漿也不香了。
“你老婆真是......你走了什麽運啊!”又買車又起床榨豆漿,簡直是賢良淑德樣樣沾邊,他分分鐘變成嫉妒的酸雞。
南鶴挑眉:“你羨慕啊?”
張灣灣:“我恨你。”
南鶴:“繼續恨吧。”
張灣灣喝完豆漿,塑料杯子扔進垃圾桶裏,說起其他的事情,“考完試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幾天,我爸媽都不在家,可以開泳池聚會。”
南鶴直接拒絕:“你是單身了,我不是。”
張灣灣撇嘴,想問問南鶴會不會帶施讓寒回去,又想到南鶴居住的封閉小縣城,找個男老婆絕對會把家裏炸翻,也許都不是普通的戀愛層面了。
問了也是給別人找不痛快,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挑戰世俗本就很難,希望他們一路坦途。
施讓寒對南鶴學校的安排清清楚楚,都已經在考最後一門了,放寒假也就在眼前了。
“元寶,白色的羽絨服。”
“灰色的棉襪子。”
“藍色的帽子。”
南鶴大半個學期都住在這裏,基本的衣服鞋子都在這裏,擠了施讓寒的一半衣帽間。
施讓寒蹲在地上打開着行李箱,指揮着元寶和5544去衣帽間叼衣服過來。
5544蹲在一邊看着他情緒不高地收拾行李,想到有一個多月看不見南鶴,也有些不高興,負面情緒很強烈:“為什麽上大學還要放寒假啊!一直讀書又不會累死。”
它嘟嘟囔囔,伸出爪子将行李箱的漆面抓出幾道痕跡。
在一起四五個月,第一次分別居然是因為寒假,還一次就要分開一個月,他眉眼間籠罩着郁氣,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摸索着将南鶴的衣服收拾好。
“元寶,把分裝袋拿給我。”
5544哼了一聲:“臭鞋子,扔掉。”
施讓寒将幾雙鞋子都裝進分裝袋裏,塞進行李箱裏。
他看不見,動作很慢,将近中午才将一行李箱的東西裝好,立起來拎到客廳,放在客廳的沙發旁。
做完這一切,他扶着沙發的扶手緩緩坐下,靠在柔軟的沙發靠上出神。或許是在想什麽,或許什麽都沒想,專心等待着這套房子的另一個主人回來。
太陽升到正上方,溫暖的光線透過落地玻璃窗灑進來,照在施讓寒的雙眸上,他睫毛微顫,思緒慢慢地飄散。
過年,這個詞對他來說是冰冷又孤單的,阖家團圓和喜樂融融他都沒有感受過。
從記事開始,他每一年的每一天都是枯燥又新鮮的,枯燥的面對日複一日不曾改變的指責和發瘋,新鮮的經歷不同的對于小小的他來說的劫難。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誰允許你接別人的東西!”聲嘶力竭的女人憤怒地打掉他手上的包子,留着尖尖指甲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耳朵,将他半邊身體都拎了起來,“誰給你的包子!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這是施舍你!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來。給你爸爸磕頭!這是你親爸爸!你這個小畜生克死、害死的爸爸!”母親哭着跪倒在長滿了枯草的墳堆前,扒着刻着字的墓碑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講述自己的苦難,像是哭嚎,又像是唱歌,奇奇怪怪,詭異極了,“快哭!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孽種!你怎麽不哭啊!給我哭!給我哭!哭啊!”
“還債?我拿什麽還債啊!你們想要逼死我是吧?逼死我們孤苦無依的娘倆!”被債主堵上門的女人驚恐又憤怒地跑進廚房,從裏面舉出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沖出來,攥住他單薄的衣領比在刀口上,“你也去死,誰叫你跟着我這個沒用可憐的媽。你記住,不是我要你死的,是他們,他們不給活路。”
後來,總是發生鬧劇的另一個人笑着登上她的第二輛婚車,也是在寒冬臘月。她指揮着人搬走小破屋所有能用的東西,笑着将鑰匙丢給別人,轉過來冷漠地看着他:“你不要再拖累我了,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這座房子我已經賣掉了,跟你也沒有關系了。”
少年時期的他弱小又伶仃,倉惶地去拽母親的手,卻被她嫌惡地一巴掌打開,她彎下腰,第一次用平等的視線看他,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戳傷他的心。
“我未婚先孕私奔不是我的錯,是你沒用的爸爸哄騙我的。我生下你後,他就出去飙車亂玩把自己摔死了,留下我帶着你艱難生活。”她語氣溫柔卻藏不住唾棄,“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沒關系。我現在很幸福,不允許任何的人破壞。”
他慌張又可憐地長大,貧瘠枯燥的生活裏只有這唯一的親人,無論對方是予他蜜糖還是予他砒霜,他都接受。然而那一刻起,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苦伶仃。
第一個獨自度過的年夜,他裹着廢棄家具廠裏翻出來的毛氈布,坐在掉漆腐朽的破沙發上看夜空綻放的煙花。
他的世界孤獨,又自由。
煙花落幕,他閉着眼睛對自己說:“寒寒,新年快樂,平平安安,要活下去,明天再看一次煙花。”
那個寒夜,他沒有就此睡過去,于是迎來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二十個新年。
過年,坐在垃圾堆旁過,躲在漏風的出租屋裏過,躺在狹窄的工作間過……都是一個人過,沒什麽區別。
從前如此,現在依舊。
沒關系。
他早就習慣了,他根本不在意。
冬日暖陽是最可愛的,施讓寒靠在沙發上放空自己。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了大門打開的聲響,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南鶴解下圍巾放在沙發上,等身上的冷氣散去後俯身将沙發上的人抱進懷裏親了一下,“在想什麽?我考完試了。”
施讓寒任他抱着,汲取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緩緩蹭了蹭,“你放寒假了吧?”
“嗯,放到正月底,差不多一個半月。”南鶴低聲道,“年底人流量大,得盡快回去。”
施讓寒強行忽略心裏是不舍,還沒分別就感覺已經萬分不舍了。
“嗯......”施讓寒道,“我給你收拾了行李,着急的話就快回去吧。”
“行李?”南鶴轉頭看了眼客廳中央尤為顯眼的銀色行李箱,目光在行李箱上許多抓痕和牙印上頓住,緩緩皺起眉頭:“5544和元寶把我的行李箱糟蹋成這樣?”
“……啊?”
施讓寒自然清楚5544和元寶在他收拾行李時的作為,他當時心裏也郁氣滿滿,便沒有阻止,現在被受害者直接提出來,不由得有點心虛。
“哼。這兩個壞家夥。是不是啊,5544?元寶?”
比較精明的罪魁禍首5544蹲在電視櫃上,不滿地別開腦袋。誠實老實一點的罪魁禍首元寶眼神飄忽,咕嚕嚕地轉動眼珠子,又吐着舌頭讨好地笑了笑。
南鶴無奈,捏着施讓寒的手:“只有這點行李嗎?”
“還有其他東西嗎?”施讓寒擡眼,他按照南鶴平常的習慣将重要的衣服和鞋子收拾了,至于生活用品,回到家裏應當也不需要額外準備。
“你的毛衣和棉襪也帶了嗎?小縣城很冷,只有空調沒有暖氣。”
“我?”
南鶴認真看他,“你?就是你啊。”
施讓寒坐起身,雙手不自覺抓緊南鶴的手,難以置信又有些緊張:“你帶我?”
“哈。”見他這個反應,南鶴都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他還以為是昨天晚上鬧得太兇身體不舒服,合着回來後對方情緒就不高的是因為覺得自己回去要把他丢下。
“你不想跟我回去過年?想得美了。我的房間又小又冷,沒有人給我暖被子,我怎麽睡着?”南鶴無奈,“還在發呆?”
“我......”
南鶴見他眉頭微皺,似乎在想什麽,知道他心思敏感,索性放着他繼續發呆,“元寶和5544也回去,托運我也不放心,我們開車回去。”
元寶立馬從沙發後探出腦袋,樂颠颠地沖進了雜物間,沒一會兒就叼出他的牽引繩和幾件防風衣套裝放到南鶴的腳邊,吐着舌頭看着南鶴。5544的臉霎時就不臭了,喵喵喵地跳下電視櫃,在南鶴的腿上蹭了蹭,想了想也跟着去雜物間拖出一箱它愛吃的貓條和肉罐頭。
南鶴:“......”
因為三個大寶貝都是精細嬌養的,南鶴找來三個大紙箱,才将需要用到的東西堪堪裝下。
發呆的施讓寒看似在發呆,其實他真的在發呆。他的心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經歷了一場驚濤駭浪。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後也沒什麽都沒說,繼續倒在沙發上發呆想東想西。
南鶴去陽臺上關窗戶,路過時好笑地搖頭,繼續将房子的安全措施落實到位。
“我先把東西搬下去。”南鶴說,“你不要出門。”
施讓寒躺在沙發上抱着枕頭眯着眼,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
南鶴搬走一輛箱子,元寶搖着尾巴跟在南鶴的身後。回來的時候南鶴在物業借了一輛小推車,将所有的東西都搬到小推車上乘坐電梯下樓。施讓寒買的車是輛大型SUV,外形霸氣,空間很大,兩人外加一貓一狗,放這些行李綽綽有餘。
所有的東西都歸置好,南鶴才帶着元寶回去。
“吃完午飯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出發。”
圖方便,今年在這座城市的最後一餐南鶴煮了一鍋餃子。
施讓寒的發呆之旅已經結束,吃完一碗餃子就跟着南鶴回卧室休息。
他這才表現出後知後覺的忐忑和緊張,亦步亦趨跟着南鶴,上了床也自發鑽到南鶴的懷裏,“要買點東西回去嗎?給叔叔和阿姨。”
南鶴察覺到他确實很擔心這個問題,寬慰他道:“不用,我已經提前打錢給他們了,買什麽都沒有有錢花方便。別擔心。”
“可是我......”
“別擔心,我們回去之前買點水果和禮盒,就當是禮品了,其餘的不用操心。”
話雖如此,施讓寒卻不能真的放下心來,鑽在南鶴的懷裏咬着被子表情凝重。
下午三點,一切都準備就緒,兩人一貓一狗踏上回去的旅途。
梧桐縣處于不南不北的位置,離明山市雖然跨省,相隔卻不遠,走高速的話大概八百多公裏。南鶴的駕照還沒到上高速的條件,他重新規劃了一番路線,穿過幾座大型城市和縣城繞着回家,沿途還能下車玩一玩,也當做是消遣了。
走走停停,玩玩住住,将近一個星期,車才正式開入梧桐縣範圍。
車上坐的都是家庭一份子,南鶴半點不敢疲勞駕駛,到了梧桐縣仍然精神滿滿,甚至有閑心打電話給南母。
“媽。”南鶴一邊開車一邊說話,“我到家了。”
往常放假南鶴都會留在學校幾天,南母沒想到他這次居然回來得這麽早,看了看,火眼金睛地發現:“你在開車啊?你去駕校當教練了?”
南鶴:“......我開車回來的。”
“你哪來的車?”
“我老婆的車。”
南鶴晃了下手機支架,鏡頭在施讓寒臉上一閃而過,施讓寒笑着對鏡頭打招呼:“阿姨。”
南母瞪大眼睛,嘴巴張了張,又看向南鶴:“南鶴!我饒不了你!”說罷火速挂了電話。
施讓寒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南鶴笑了笑:“別擔心,我媽怪我沒提前跟她說呢。”
“不能說嗎?”
南鶴說:“她和我爸是逃避型人格,要是提前說,說不準他們跑到哪裏去躲起來了,你看,現在就躲不掉了。”
施讓寒:“......”
如南鶴所說的,南母挂了視頻就崩潰地抱着腦袋大叫,咬牙切齒開罵,一邊罵一邊去菜店。
“南方!”南母牙齒咬得咯咯響,一把将算賬的南父拎了起來,“你兒子回來了你知道嗎?帶着......帶着小施!”
“啊?”南父手上的黑筆掉到桌子上,“什麽時候?”
“到家咯!”
南父看了眼菜店裏的人山人海,“怎麽辦啊?男兒媳婦,我沒見過男兒媳婦啊!我沒經驗啊!”
“誰有經驗啊?”南母瞪了眼他,“誰家好兒子出去念大學帶個男老婆回來?店裏交給小王看着吧,我搞點菜,回去燒飯。小施還養了條大狗和只貓呢,你快去買半扇豬肉回來。”
“那......貓吃魚呢。”
南母揮手,高聲喊店員:“小林,還有鲈魚沒有?快點給我殺一條!兩條吧!一條紅燒一條清蒸,差不多了。”
“對對對,我去商場裏買點零食回來。”
兩人分頭行動,南母一邊在店裏拿菜一邊罵罵咧咧,開着電動小三輪拖着一車菜回去了。
幾個店員站在一起看着她遠去,互相嘀咕:“什麽事啊這麽急?回去燒滿漢全席嗎?”
“雞翅都拿了三大袋,做席吧。”
“不知道,晚上問問。”
梧桐縣除去幾條異常熱鬧的商業街,靠近街道邊緣地區都是自建房。南鶴開着車進入狹窄的小路,給施讓寒介紹:“這裏都是居民自建房,我家有三套房子,一套是三層小樓自住,另外兩棟建成了出租房,專門租給別人住,縣中學在這邊,租戶一般都是帶孩子上學或者上班。”
自住房前兩年才推翻重建,大門敞開,南鶴直接将車開進院子裏停到右邊的車庫。
南父南母站在院子裏,打量着銀灰色的大型SUV。
他們和施讓寒唯一的交流溝通就是施讓寒源源不斷地寄東西過來,他們也跟着回禮,互相卻連一句正經話都沒說過。
南父苦中作樂地想:兒子學習好長得帥,從小到大幹什麽都是最突出的。小學不上補習班,初中不上晚自習,高中選大學不顧自己全縣第一的好成績,志願只選他心儀的大學。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身邊親戚朋友都說不能任由孩子亂來。他還自豪,他的兒子就是突出的、特別的,休想馴化他。現在好了,特別過頭了,他也馴化不着了。
南鶴先下車,對着南母和南父揮手:“爸媽,怎麽在這裏站着呀?”
南母注視着副駕駛,隐晦地對南鶴露出一個兇殘的惡笑。
施讓寒從車上走下來,南鶴立馬繞過去牽住他的手:“小心點,中間鋪了塊鵝卵石,有點滑。”
南母被他的小心翼翼酸得牙疼,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兒子身邊身形消瘦卻容貌氣質都出衆的年輕男人。
他穿着一件長款淡藍色羽絨服,奶白色柔軟的圍巾遮住下巴,長得尤其清冷漂亮,神色溫柔,像是冬日裏一捧冰雪。
往常視頻裏隔三差五也能看見他,只是都沒親眼看這麽令人驚豔。
實在長得好,在梧桐縣這麽多年也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的。
難怪她兒子喜歡得要命,換成誰都很難不喜歡吧。
“爸,媽,這是施讓寒。”南鶴介紹道,“你見過的,現在見到真人了。”
施讓寒點頭,微微笑道:“叔叔、阿姨,我是施讓寒,見到你們很開心,你們叫我小施就可以了。”
“你好,你好。”南母伸出手,卻見施讓寒毫無反應,仍然對着她笑。
南鶴舉起他的手遞給南母,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他的眼睛受過傷,現在看不見了。”
“什麽?!”南母失聲道。
南父驚愕歸驚愕,連忙伸出手肘搗了一下南母。
“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态了。”南母立刻道歉,态度卻自然了很多,明目張膽地瞪南鶴:這種重要的事情不早說!
南鶴無辜看她,用眼神表示:這不重要。
“沒關系,阿姨。”施讓寒搖頭,他心裏的那根弦緊繃着,對方反應很大也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的,只是沒說什麽讓他緊繃稍微放松。
南父道:“一路過來辛苦了,天冷,快進屋吧。”
“嗚汪——”
車內傳來一聲犬吠,南鶴這才想起還帶了倆孩子回來,連忙道:“元寶,5544,自己開門下來。”
車門“咔噠”打開,元寶迫不及待地跳下來,身後5544緊随着,走到這邊來。
“乖乖!元寶這麽大啊!”南父元寶的巨大體型吓了一跳,驚嘆,“真有這麽大的狗啊。”
元寶吐着舌頭伸出一只爪子。
南父連忙跟她握手:“你好你好。”
元寶滿意了,又轉過身去跟南母握手。
南母幾次跟南鶴打視頻時見到元寶就喜歡,不然也不會給施讓寒織小狗拖鞋,這下子見到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5544不甘示弱,甜膩地叫了一聲,也對南父伸出白乎乎的貓爪。
“好乖好乖啊!”南父沒養過貓狗,一下子就被漂亮又聰明的元寶和5544折服,臉上的笑容不斷,比看見南鶴還開心。
南母看着5544每根毛發都透着幹淨的貓爪,擔心道:“這麽幹淨不能踩水泥路吧?快進來,家裏幹淨,坐沙發上去。”
施讓寒:“阿姨,沒關系的,不用坐沙發上。”
“要的要的,這麽幹淨不能弄髒了。走,快進去吧。”
進了客廳,南母趕緊将大門關上,“現在暖點了吧?小施,你餓了吧,飯早就做好了,吃飯去?家裏沒什麽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慣,先随便吃點墊墊肚子,想吃什麽告訴我,晚上我再來燒。”
南鶴說:“我就是餓了。”
“誰招呼你了!”南母沒好氣,“你快把小施牽好了,別磕着碰着了,我去盛飯。”
走到飯廳,南鶴就被眼前桌子上堆得滿滿的菜震驚到。
方形的飯桌,從他能想到的素菜到葷菜到海鮮,涼菜和縣城特有腌菜,全都滿滿的擺在桌上。中間五個火鍋爐子,架着五口酒精煮的咕嚕嚕冒泡飄香的火鍋,飲料從碳酸飲料到奶制品,應有盡有。
南鶴:“......燒這麽多?誰吃的完啊?”
南父正在倒茶端給施讓寒,“小施喝酒嗎?”
施讓寒連忙拒絕:“我不喝酒,謝謝叔叔。”
“哎,好。”南父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尴尬地搓了搓手,“我去廚房端飯,狗和貓吃什麽呀?炖了肉和魚,它們吃點嗎?”
南鶴說:“找兩個不鏽鋼盆就行了,它們什麽都吃,酸甜苦辣鹹都愛吃,跟一般的貓狗不一樣。”
“行,我去找兩個盆來。”
南父也離開了飯廳,南鶴将熱水遞到施讓寒的手上,唏噓道:“桌子上擺了二十八道菜,六瓶飲料。我高考得全縣第一時也沒這個排面。”
“這麽多?”施讓寒吃了一驚,也知道這是被重視的表現,心裏暖融融的。
“完了。”南鶴嘆氣,“回來就得吃一個星期的剩菜。不過幸好,家裏雖然沒養豬,但是養了元寶。”
元寶開心地點頭。
南母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出來,南父也從倉房找出幾個大小不一的不鏽鋼盆子,敲了敲拿到南鶴面前,問他:“哪個合适?”
5544看起來漂亮,其實胃口也很大,元寶自然是不用說的。南鶴接下盆,元寶連忙扒拉他,用嘴拱了拱最大的臉盆,示意南鶴用這個。
南鶴挑了兩個大盆,“媽,我給它們裝兩盆。”
南母連忙道:“等會!元寶和小貓過來,我廚房裏燒了少鹽少油的排骨和魚。”
南鶴開了瓶溫熱的椰奶給施讓寒:“先吃吧,它們吃得夠的。”
施讓寒:“嗯。”
在飯桌上,南鶴是照顧慣了施讓寒的,拿了個空碗給他添菜夾菜,還盛了一碗清淡鮮美的炖鵝湯。
南母捧着飯碗,将一切都看在眼裏,無奈地搖頭。一方面覺得兒子真的長大了,居然有了喜歡的人,一方面又感嘆,他懂事孝順,從小就會心疼爸媽,現在他的世界又多了一個人。正要夾菜,就見碗裏出現了一塊色澤油潤的紅燒肉,一擡眼,就見南鶴對着他笑。
“媽,辛苦了,你也吃。”
南父酸了吧唧說:“這一桌子菜都是我燒的啊......”
“爸也吃肉。”南鶴笑了笑給南父夾了一筷子肉,“辛苦了。”
南父很受用,嘴角高高地翹起來。
“小施,你就在家裏住着,住得有什麽不習慣就告訴我或者南鶴,需要什麽就讓他帶你去置辦。”南母看了眼施讓寒,只覺得他實在很瘦,臉小脖子細,像是風都刮得倒。
“謝謝阿姨。”
“不謝不謝。”
一餐飯吃完,桌子上的東西像是沒怎麽動一般,畢竟實在是太多了。
“樓上我收拾了一間客房,你去看看有沒有漏掉的。”南母指揮着南鶴,“你記得把空調打開。”
南鶴和南父收拾桌子上的剩菜,聞言拒絕:“不用了,他住在我房間。這裏他不熟悉,一個人不方便,跟我住合适一點。”
南母:“......行吧,你別收拾了,帶小施去樓上休息吧。”
“好。”
南鶴的房間在二樓,面積大且采光良好。南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打掃,走進去仍然幹淨整潔,也沒什麽灰塵。
門關上,施讓寒渾身就像抽去了力氣,環着南鶴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
南鶴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笑問他:“累了?沒到家你就端着,現在舍得放松了?”
施讓寒咳嗽了兩聲,眼神飄忽直接轉移話題:“吃了好多,好撐。”
“坐下,我給你揉揉。”
施讓寒坐倒在床上,拉開羽絨服拉鏈,倦懶地往南鶴身上靠去。
他這樣子實在可愛,南鶴的手揉着揉着,就滑向其他的地方。施讓寒蹙着眉睜開眼,眼珠子遲緩地動了動,“門鎖了嗎?”
“沒鎖又怎麽樣?”
施讓寒推拒:“沒鎖門不可以。”
南鶴才不聽他的,壓着他倒在床上親吻他的耳垂,一邊笑一邊含糊道:“怕誰看見?”
“別說了......”施讓寒眼角泛出一絲晶瑩,咬住南鶴的脖子堵住自己喉嚨裏的聲音。
南鶴輕笑。
兩人在床上溫存了一會兒,施讓寒确實累,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南鶴給他脫下外衣和鞋子,蓋好曬得暖洋洋的被子:“我去店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能幫忙,你先睡一會兒,沒有事我馬上就回來。”
施讓寒皺眉,睡意消減了一大半,攥緊了南鶴的手:“我也去。”
“你去幹什麽?”南鶴悄悄說,“我去給你打聽我爸媽對你的印象,回來告訴你。”
施讓寒有些心動,手慢慢放松南鶴的袖子。
樓下,一桌子剩菜才将好收拾,南鶴拿抹布繼續擦桌子。南母擡頭,看了眼樓下,小聲問:“小施休息了?”
“嗯。他身子弱,回來前就怕你們不能接納他,一路上提心吊膽。”南鶴說,“你別介意。”
“我介意什麽?”南母瞪他,“我們能不接納他嗎?你鐵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我還能拆散你們?”
“我知道媽你最好了,辛苦你了,給你捶捶肩膀。”
“小施過來,他爸媽沒說什麽?你什麽時候也去拜訪他家?我給你多準備點東西。你開的車就是他買的吧?丢人不丢人?年過完了我跟你爸也去給你買輛車,你不能占人家便宜。”
南鶴:“他爸死了,他媽改嫁了。他眼睛現在看不見,就是他媽和他弟弟推的,然後被車撞傷的。”
南母尖銳地大叫:“什麽?!”
“媽!”
南母連忙壓低聲音:“什麽?”
“就是這樣,你別多問。”南鶴嘆氣,“他原來日子過得苦巴巴的,一個人在醫院都沒人照顧,有點存款還拿來給我買車了。”
“哎喲,哎喲。”南父從廚房出來聽了一耳朵,咂舌地拍南鶴的肩膀,“怎麽這麽苦命啊?你要好好對待他啊。找個男老婆就男老婆,你安分守己別胡作非為,要有個過日子的樣子。”
“我知道。”
“性取向多半是天生的,我們也不指望你改掉了,你別濫交,要是惹出什麽事來那真的丢我們的臉,我真怕我跟你爸晚節不保啊。”
南鶴:“......”
三個人合力将飯廳收拾幹淨,元寶就叼着空空如也并且锃亮的飯盆子出來,“嗚汪!”
“吃完了?”南母撿起盆子,“這乖乖,真能吃啊。還要吃嗎?”
南鶴說:“它還吃得下,可能吃了。剛剛牛肉鍋子拌點飯給它吃吧。”
“也行,長這麽壯,沒有一口是白吃的。”
南鶴:“你跟爸一會兒去店裏吧,你把它帶去,它會看人會算賬,看着笨其實精得很。”
南母遲疑:“店裏人多,還有小孩,元寶還是待在家裏看家吧,小貓跟我去吧?多漂亮啊,讓它站在店裏多有面子。”
5544躲在暗處,聽到自己被cue被誇贊,臭臉一秒消失,驕傲地踏步走出門,将嘴裏的鐵盆子丢在地上,昂首挺胸——
漂亮小貓來了!
南母稀罕地抱起小貓,“走,小貓跟奶奶去店裏。”
5544得意地喵一聲,傲視還在狂吃的元寶。
梧桐縣的生活節奏是緩慢的,年關将至,氣氛也變得火熱起來。
南父的菜店坐落在最熱鬧的街區,三間門面,裝修得明亮幹淨,各項條件綜合下來,生意異常火爆。
當初聽到南鶴說他爸爸經營一家菜店,在施讓寒的想象中,是家狹窄普通的買菜店面,沒想到真正站到店面前就被人聲鼎沸給驚到。
南鶴舉着一串糖葫蘆戳了戳施讓寒的臉頰:“想什麽呢?”
施讓寒回神:“好多人。”
“有嗎?”南鶴說,“到了年底買菜的人就很多。他們忙,三餐由我來準備,你想吃什麽就告訴我,家裏拿菜不要錢。”
“我幫不上什麽忙。”施讓寒愧疚道。
“你想幫忙也沒人敢要你插手啊,這幾天下雪,我媽才說要把你照顧好。”
施讓寒神情黯淡:“我一直充當被保護的角色,拖累你了。”
南鶴笑了兩聲:“你遇到我後還要被欺負、可憐巴巴的,那我有什麽用。老公照顧老婆,天經地義,別多想。吃一口糖葫蘆,張嘴。”
施讓寒張嘴咬了一口,臉頰鼓起來一塊,像只小倉鼠。
拿走了菜,南鶴在家燒好午飯用飯盒裝好,騎車送到店裏去。家裏出行用的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電動小三輪,南鶴回到家也開始騎小三輪。
“好了嗎?”
施讓寒戴着毛茸茸的小狗針織帽子,拎着飯盒站在院子門口等待,茫然地探頭探腦。
南鶴騎着小三輪到門口,扶着施讓寒坐到後面的車廂裏,元寶也跟着湊過來,卻被南鶴喝止:“元寶留在家裏看家,我們馬上就回來,給你帶酸奶。”
元寶小臉一垮,碩大的身形蹲在門口委屈巴巴。
“走了,出發。”
小三輪開動,施讓寒身形晃了一下,伸手抓着身後的欄杆,随着車身的晃動而晃動。冬日的風是清冽的,吹在臉上又幹又冷,施讓寒仰着腦袋閉着眼睛任風吹拂,帽子上的小狗耳朵一動一動。
南鶴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輕輕笑了笑,盡量将車壓到最舒服的速度。
中午店裏買菜的客人就少了很多,在百忙中總算有了些喘氣的機會。南鶴帶着施讓寒走進店裏,南父與南母正在打電話繼續進貨。
“爸!媽!都來吃飯了!”
店裏除了南父和南母,還有三個常年雇用的店員,南鶴也一并準備了他們的午飯。
“哎呀,南鶴!”小王走過來,拿了一份飯盒打開,飯菜的香味瞬間彌漫,他聞了一下,贊嘆:“好香啊!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是啊,年底人也太多了。”小林點頭,抽了筷子就開始扒拉飯菜,抽空擡頭,“小張!快來吃飯了!南鶴做的飯可香了!”
南父與南母打完電話,也過來坐下一起吃飯。
“小施,你吃了沒有啊?”南母關心道。
“阿姨,我跟南鶴都吃了。”施讓寒說,“你們快吃了,飯菜一會兒冷掉了。”
“熱乎着呢。”南父說。
小王一邊吃飯一邊看施讓寒,好奇道:“陳姨,小施是你家親戚嗎?”
南母看了眼南鶴,頓了頓說:“你還真猜對了,他是我幹兒子,以後就跟南鶴上我家的戶口了。”
南父連忙點頭:“是啊,幹兒子,一家人了。”
“嘿嘿嘿,原來如此。哎?南鶴,你也十八九歲了吧,你在學校談女朋友了嗎?陳姨,南鶴談戀愛告訴你嗎?”
有客人進來,南鶴過去稱菜結賬,随口道:“當然談了,我看起來不像能談戀愛的樣子嗎?我談戀愛肯定會告訴我媽的,我跟我爸媽最親,這點事當然不可能瞞着他們。”
“是這樣嗎?陳姨。”
“怎麽不是?我看起來很會棒打鴛鴦嗎?”
小王嘆氣:“南鶴你動作真夠快的,我還想把你介紹給我妹妹的,她自從上次見了你就對你念念不忘呢。”
“哈哈哈,謝謝喜歡,我已經自己找老婆了。我老婆人美性格好,溫柔又可愛,我喜歡得不得了。”南鶴招呼完客人,走過來時順手撓了撓施讓寒的手心。
被放在明面上誇,又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小動作,施讓寒不由得臉上一熱,也伸出一根手指去勾南鶴的手指。
“那小施你有沒有女朋友啊?我給你介紹一個?”
南鶴擡手攬住施讓寒的脖子,占有欲不言而喻,沒等施讓寒說話就幫他回絕:“他也不是單身哦,他有對象的。是不是?寒寒。”
一聲寒寒,施讓寒更是面紅耳熱,卻沒有掙脫南鶴的手,順勢點了點頭:“是的,我有對象了。”
“啊......”小林可惜,“你們長得好的都不在市場上流通的嗎?”
南鶴笑嘻嘻:“流通一次就夠了,是吧?老婆。”
最後兩個字南鶴說得極輕,像是耳邊的一句無聲呢喃,卻讓施讓寒的整顆心都膨脹狂跳起來。
“是。”他低聲應答。
5544坐在收銀臺上暫時招財,将兩人的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它滿意地點頭,“很好,照這個樣子蜜裏調油下去,一定能夠恩愛一生。”
在店裏待了一會兒,南鶴就帶着施讓寒去商場裏逛了一圈,順帶給元寶買了一桶酸奶。
時間在忙碌與熱鬧中流逝,年底已經逼近。
年底最後一天,街區上的店面早早地就關了門,不管今年賺了多少錢,都收拾東西回家過年去。
店裏三個店員昨天就已經放假,南鶴在店裏幫忙收拾完東西,将店門關上正式宣告今年的生意正式完結。
“走,我們還要去祭拜老人。”南鶴買了夠量的黃紙和冥幣放在三輪車裏,“這邊有這個習俗,現在不是禁火期,可以适當燒點紙錢。”
上墳......施讓寒輕輕眨了眨眼睛,“是祭拜誰呀?”
“我爺爺和奶奶。”南鶴說,“他們走得早,我初中的時候他們就先後離開了。小時候跟他們感情很好,每年都是我去祭拜。”
“我也去嗎?”
“你不去,他們怎麽認臉?孫媳婦都不認識了。”
施讓寒唇角勾起,露出兩個小酒窩。
回去放了東西就帶着元寶一起去公墓,南鶴從籃子裏拿出酒在地上灑了一圈,拿出幾把黃紙和冥幣點燃,等火焰升起來就把香丢進去。
“爺爺,奶奶,我今年不是跟爸爸來的。”南鶴牽住施讓寒的手,“我帶了喜歡的人過來。你們有能力的話在天之靈就不用保佑我了,幫我照看照看他。”
施讓寒開口:“爺爺,奶奶,我是施讓寒。”
元寶跟着叫了一聲。
南鶴介紹:“這是元寶。”
香紙燃盡,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燼,南鶴說:“走吧。”
施讓寒抱住南鶴的胳膊,跟着他的腳步返回。
回到家,卻見家裏的客廳坐滿了人。
“南鶴!南鶴過來!”
“哎呀,這是誰呀?”
嘈雜的人生瞬間讓熟悉的課客廳陌生起來,施讓寒不禁渾身僵硬。
“小嬸嬸,小姑。”南鶴挨個叫人,也是給施讓寒介紹,“這是施讓寒,你們叫他小施就好。”
“你們好。”
“哦,你媽說今年認了個幹兒子,就是他呀。你好呀,哎呀,沒準備見面禮,真是。”
南鶴帶着施讓寒在沙發上坐下:“小姑,去你家拜年的時候你記得給補上,別說忘了啊。”
小姑将瓜子磕得咔咔響,怒道:“你這個臭小子!真不客氣啊!”
小嬸嬸大笑:“哈哈哈哈。”
南鶴看她:“還有小嬸,你也別忘了。”
小嬸嬸臉上的笑容消失。
南母拿着一包水果和堅果下樓,見幾個人都坐下開始聊了,只笑:“都認識啦,這是我幹兒子寒寒,小嬸和小姑以後都要多多照顧一下。”
“怎麽突然認個幹兒子啊?沒聽你們說。”
南母自認本來老實又本分,自從南鶴回來後,她已經睜着眼撒了不少謊了,眼下是越來越熟練,什麽鬼話她都不用想,張口就來:“你們不知道,南鶴這個命啊,奇怪。他十八歲後就開始行歹運,就要找個命格貴的人認親改一改。寒寒的八字跟南鶴的八字很合,我就直接認下了。”
小嬸嬸吃驚:“還有這回事?”
南母臉不紅心不跳:“是啊,沒辦法,這孩子怪得很。你看他們倆相處得多好,一點不像剛認識吧,就是八字合得來的原因。”
南鶴:“......”
施讓寒:“......”
因為家裏頭上都沒老人長輩,三家輪流齊聚各家過年,今年正輪到南鶴家。
家裏沒有女人做飯、男人閑着的規矩,三家人都熱熱鬧鬧湊在一起幫忙做年夜飯。衆人拾柴火焰高,晚上不到六點,飯廳的桌子上就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
“來來來,還有孩子呢?都洗手吃飯了!”小姑父出來招呼,他穿着圍裙樂呵呵的,“我今晚露了一手呢,南鶴你有口福了!”
南鶴撇嘴:“不會又沒熟吧?”
小姑父被戳痛腳很生氣,大聲呼喊老婆:“出來管管這個臭小子!”
南鶴:“急了。”
施讓寒感受着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暖氛圍,不由得笑出來。
年夜飯開飯,衆人圍着圓桌坐下,南父和南母今年作為東道主,端起酒杯敬酒:“祝大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身體健康,財源廣進!”
“好好好,財源廣進!”
“哈哈哈,身體健康最重要。”
“祝我今年找到兩個男朋友!”
小叔叔面目瞬間猙獰:“誰?誰說的?”
“哈哈哈哈哈哈。”滿桌人大笑。
年夜飯吃到一半,門外傳來巨大的煙花爆炸聲,五彩的光照耀得天邊都亮了幾分。
坐不住的小孩子急着端着碗出去看煙花,南鶴也拉起施讓寒的手出門:“走,去看煙花。”
“煙花?”
走出門去,墨色天幕上炸出一簇絢爛的火星,火星拖着尾巴從墜落,片刻後,漫天火樹銀花盛放,瞬間亮如白晝。
“哇!”
“哇!”
周圍的小朋友歡呼着。
南鶴轉頭,施讓寒也正擡眼看向天空。漆黑的瞳孔裏,星光熠熠,燃着神采與希望。
“寒寒?”
施讓寒回神:“嗯?”
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輕得像蝴蝶的翅膀扇動,一觸即分。煙花爆炸聲中,施讓寒聽見身後人的低語——
“寒寒,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金主媽媽們久等了,删删減減幾千字!終于讓我湊到了整整三萬字!一章的上限為什麽是三萬!四萬字都能寫出來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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