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盲孤兒12
天色還未亮,崎岖的山路對于南鶴來說是如履平地,走得又快又穩,體重完全超标的趙無歡就沒有這麽輕松了,才爬了沒一刻鐘就開始氣喘籲籲,拉着一根小樹枝靈魂仿佛都要出竅。
南鶴也不等他,第一個山頭都沒翻過去他就這樣沒用了,那剩下的路要怎麽辦?難道要他拿跟繩子來拉他走嗎?
“快走。”
趙無歡的喉嚨就像破風機一樣呼呼喘着:“能不能......能不能休息一會兒?”
“不行,很快就會有人追過來了。那你在這裏等着,我回去了。”南鶴絲毫不講情面。
“別別別!”趙無歡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繼續往上爬,“走就是了,我還可以動的,我可以的......”
南鶴不置可否,繼續按照自己的步伐往前走。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就像當初做慣了大少爺的趙無歡,誰能想到他能獨自在山上生活那麽久呢,僅僅是掉了稱。現在他也不打算去等他,趙無歡是可以跟上來的,瘦下來更好。
按照南鶴想要速戰速決的想法,白天爬山趕路,晚上休息一會兒,中間除了吃東西都不停歇。
他可比趙無歡急多了,他不是趙無歡這樣的孤家寡人,他家裏還有娘,還有個嬌嬌軟軟的小夫郎等着他回去成親呢。
趙無歡心思比較清澈,雖然自己承諾過會給南鶴重禮答謝,但是人家也不欠自己,還好心送自己回去,南鶴無論怎麽對他都沒什麽怨言,只恨自己當初不鍛煉不練武,現在爬個山都哼哧哼哧,實在麻煩。
兩人一前一後地在山上行走,另一邊小泉村裏,在南鶴走後幾天時間內,終于迎來了帶着畫像挨家挨戶利誘的護衛們。
小泉村的人對于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有些好奇,心裏還未産生不滿,就被護衛們所說的十兩銀子砸得頭暈腦脹,這可是十兩銀子啊,有些貧苦人家一輩子也賺不到十兩銀子......
沒有一個人不心動。
然而他們一看畫像上的人,都失望地搖頭。他們确實沒見過,這胖乎的模樣,別說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就算是說有相像的也沒有啊,畢竟窮人家哪裏能養出這種體積的好大兒啊。
護衛們并不氣餒,他們拿着畫像去下一家敲門,只要有人在家都逃不過他們的詢問,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夏家門口。
夏無憂當初離開張家的時候可不是一般的鬧,他出手将張老婆子與張老頭都打了一頓,下手還狠,十裏八鄉讓誰說也沒有打公婆的兒媳婦,張家老兩口将他是恨死了,揚言夏無憂想要回來就要從小泉村跪着爬到花園村去給他們磕頭道歉。
趾高氣昂的饒恕,夏無憂怎麽可能會放在眼裏。豬窩狗窩都比張家要好,他可不想回去。他不僅不回去,他還逢人就宣傳張家的奇人奇事,讓所有人都好好見識張家的家風。
這些日子以來,他就一直待在家裏。
護衛們敲門來的時候,他正在家裏打掃衛生,開門的時候,心裏不自覺湧起一股激動的快感。他算算日子,也該找上門來了。
趙無歡在哪裏?他現在就在原南鶴家藏着呢!
畫像擺到他的面前,趙無歡看着畫像皺了皺眉,思索道:“好像在哪裏見過?”
為首的護衛長眼睛一亮:“你确定?”
這可是他們跑遍了石橋鎮都沒聽到的回答,他們已經打算挨村挨戶詢問無果後就離開這裏,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确定,我們這裏胖子不多見的。”夏無憂道。
護衛長心裏狂喜,有種上天掉彩票的驚喜,“你要想清楚了?他在哪裏?我們要是找到人了,就給你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點爆了夏家人的情緒,不滿夏無憂在家待着的幾個嫂子眼睛精光直冒,紛紛湊上來:“無憂,在哪裏見到的?你說啊!快說!”
夏無憂為難一般:“都是同村的人,我也不好說,你們找人不是為了做壞事吧?”
“怎麽可能呢?這可是我們的大少爺,回去要繼承家産的,我們找他就是為了讓他回去過富貴日子的,快告訴我們他在哪裏?”
夏無憂猶豫,身後的嫂子們都急死了,感覺去掐他的胳膊,讓他大膽說出來。
“嗯......”夏無憂隐藏起眼裏的惡意與恨意,伸手遙遙指向西嶺山腳下孤零零的土磚房子,“在哪裏,我看見這個人住在他家。”
護衛們大喜,“找到人十兩銀子就是你的了,我們走!”
看着護衛們匆忙離去的背影,夏無憂緩緩勾起嘴角。
從原劇情來看,這段日子裏,原家一家人一直将人藏在家裏,好吃好喝伺候着,等到搜查的護衛們離開,趙家長老們的親衛到來,才把人交出去。
趙無歡成功回到了趙家,原家也獲得了一筆巨額資産,從此離開這個貧窮的山村,去縣裏做了讓人羨慕的富人。
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看見正在原家享受着少爺日子的趙無歡呢,可不就抓個正着。
元寶正趴在院子前吹風,聽到一陣來意不善的響動,頓時狂吠起來。
喂兔子的許清眼眸裏劃過一絲神色,拿起屋檐下的盲杖出來喊元寶:“元寶!元寶!快過來!”
元寶不甘心地對即将到來的一群人悶吼,轉身回到許清身邊。
正在廚房收拾東西的原母走出來,心髒猛跳,順着大門看出去,頓時臉色一變。
“許清!你能不能管管你養的狗!天天叫天天叫!煩不煩啊!”原母叉着腰大聲呵斥着許清,“我們原家是造了什麽孽,娶你這麽一個事兒精!”
許清憤怒地丢下一把兔子草,戳着盲杖走過去:“你不就是嫌我眼睛看不見嗎?你兒子就是喜歡我,你有什麽辦法?你讓他把我趕走啊!”
“我早就想把你趕走了!你別仗着自己長得好看一點,就能拿捏着我兒子為所欲為!你那張臉能漂亮幾年啊!人老珠黃的時候看我兒子變不變心把你趕出去!”
“就算我人老珠黃被掃地出門,你也看不見了!黃土一埋,你還想插手什麽?”許清反唇相譏。
“好啊!好啊!我撕了你的嘴!”原母大怒,撲過來就要打許清。
許清也不甘示弱,拿着盲杖跟原母撕打起來,一邊打架一邊也不忘繼續言語攻擊。
兇神惡煞過來的護衛們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心裏的激動都消了大半。
為首的護衛咳了一聲,使勁敲了敲門:“被打了!你們過來!我有事要問你們。”
原母跟許清就勢分開,相互也沒個好臉色,推推搡搡到門口來。
“你們是誰?過來幹什麽?我們家可沒有多餘的飯菜啊!”原母警惕地看着來的護衛。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護衛長拿出畫像抖了抖。
“什麽人啊?”原母推開許清,“你一個瞎子看什麽啊!讓我來看!這是誰?沒見過。”
護衛長仔細盯着原母的表情,發現她的表情真的簡單,她驚嘆地看着畫像:“長這麽胖啊,怎麽養出來啊?財主家的吧?”
“哎,她不知道,我來。”許清一把推開原母,無神的雙眸裏都是笑意,他笑意盈盈,藏着幾絲不正經與勾引,“大哥,我雖然看不見,但是你在我的手心畫一下,我就知道他什麽模樣了。”
護衛長還沒反應過來,原母就已經怒氣勃發地過來撕打他了:“好你個不要臉的,當着我的面就找姘頭是吧?”
“哎呀!”許清被扯着頭發,可憐兮兮地大喊:“救命啊,有沒有誰救救我這個可憐的小哥兒啊!”
護衛長的耐心徹底告罄:“剛剛那邊有人說在你家看見了我們大少爺,你們真的不知道?”
原母立馬停手:“誰說的?誰說的?”
護衛長指着夏家的房子。
原母當即就“呸”了一聲:“好個小賤人!當初勾引我兒子沒被看上,現在居然造謠!我們家門口又不是沒有大路!誰都沒看見就他看見了,小賤人!存的什麽心思?看見了有銀子拿?”
還真的有銀子拿......護衛長心裏吐槽,那個哥兒不會真的是胡說八道吧?
護衛長剛想離開,許清就從地上站起來,将院子門全敞開,大大方方道:“大哥進來看看有沒有人不就知道了?進來啊?”
“好你個......”
護衛長跟身後的幾名護衛都對視一眼,回頭道:“得罪了。”帶着幾個護衛走進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出去!”
許清拉住原母:“看吧,沒關系的,慢慢看!”
最簡單的農家小屋小院,走幾步都能轉遍,廚房、前堂、兩間卧室、一間破爛爛堆滿稀奇古怪雜物的柴房,除此之外就是這個空蕩蕩的院子。
确實沒什麽。
護衛長看了眼房子後的山上,轉頭朝原母看過去:“你還有個兒子?你兒子呢?”
“來查戶口啊?”原母道,“上山打獵去了,不要吃飯的啊,你們看完了就趕緊離開,走走走!”
護衛長點頭:“打擾了。”
說罷帶着人離開。
離開的時候特意從夏家門口走過,見夏無憂眼含期待的站在門口,護衛長的臉色很難看:“你還在等着你的十兩銀子嗎?你要知道說謊耽誤我們這麽長是時間耽誤了事情,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怎麽會?”夏無憂失聲道,“就是在他家啊!我親眼看見原南鶴把他帶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