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红章做事讲究一个雷厉风行,会议结束之后就开始组建总厂的耐久测试车队,一定要在上级部门面前露个大脸。
但是当他实际着手之后,第一步就差点实行不下去。
总厂的工人不愿意参加测试车队,不是家里有生病的老母亲需要照顾,就是自己高血压身体不好,完全适应不了高原的环境气候。
牛红章很生气的质问:“这是一次很光荣、很有意义的活动,一辈子都未必能碰上一次,你们看看一分厂的人都踊跃参加,你们的觉悟怎么就这么低?”
但是工人们的气性更大。
“一分厂人家测试的是进口客车,开着轻松坐着舒适,几万公里都不出大毛病,
咱们厂是货车,要说在普通道路上跑跑也就算了,你让我们上高原?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百八十里不见人,车坏半路上冻死人怎么办?”
“就是,人家一分厂的外出补贴比我们高一倍,回来之后还有分批旅游的奖励,我们有什么?”
“这是什么话?”
牛红章气不打一处来:“咱们这都是客货两用车,有风扇带暖风,冻不着热不着,你们还嫌弃上了?
我年轻那会儿,坐在老解放的货箱里都高兴的不行,你们现在的条件比我们那会儿不知道好了多少,你们竟然还不知足?
而且一分厂的测试车队里面也有货车,人家怎么都踊跃报名?另外你说补贴和奖金?你们眼里就只有钱吗?我看你们这是思想有问题.”
“你的思想才有问题呢!见到好事儿就腆着脸往上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嫌丢人”
几个工人啐了一口唾沫,走了,就那么华丽丽的走了。
他们现在烦透了牛红章,整天这个思想那个思想,却没给工人们带来一点实质性的好处,反而总是把大家折腾的不舒服。
工人不鸟牛红章,但是苦逼的中层干部不能公然跟牛红章对着干。
负责技术的邢科长就被牛红章下了死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把测试队伍的人员配齐,厂里任何单位的人你都可以调配,谁不配合你让他来找我”
邢科长嘴里叫苦,但也只能皱着眉头咽下这口苦水。
工人们牛气哄哄不怕领导,是因为端着铁饭碗,怎么闹腾都少不了工资。
但邢科长这个级别的人要是跟牛红章对着干,是有可能被撤职的,这就跟后世那些高薪管理层一旦被裁,就愁的头发酷酷掉一个道理,
底层再怎么跌落也还是底层,情况再坏也坏不了多少,但爬到一半的人要是掉下去,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呀!
所以尽管大家都在骂娘,但牛红章既然发了话,邢科长找其他科室帮忙的时候,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反正都是强行安排,每个科室、车间总有那么一些脾气好、觉悟高、任劳任怨、胆小怕事的老实人,跟他们说几句好话,画几张大饼,总能把人凑出来的。
但是大客车的问题牛红章不好解决,自己的工人可以坐货车,烈士家属怎么安排?
所以不久之后,就有一种说法开始流传。
到时候大家都跟着一分厂一起走,有牛红章主持工作,吃、住肯定沾一分厂的光,而且一分厂那么多面包车,大家轮换着乘坐、开车,路上也没有那么累。
牛红章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平时李野牛的不行,但这次随车有宣传人员和摄制组,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嚣张跋扈,不敢不团结,不敢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只不过牛红章打算的很好,临到出发却出了变故。
杨玉民来到轻汽公司,通报最新的决定。
“这次我们要去五个陵园扫墓,但是这五个陵园相互之间距离太远,不可能在清明节前后同时抵达,
另外进藏的道路条件不好,经常出现山体滑坡,一旦遇到山体滑坡,就无法按时抵达目的地,
所以我们计划分两路前往,一路走戈尔木,一路走川省,最后在山南烈士陵园汇合,部里领导也会在清明节抵达山南烈士陵园.”
“.”
牛红章听了杨玉民的话,心里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兵分两路,那李野岂不是带着一分厂的人自己单飞了吗?自己这边的大客车可不是一分厂的进口货,根本支撑不到高原上面,难不成要找一分厂借车?
但他又不好反驳,因为杨玉民说的没毛病。
现在内地进藏的路径主要就两条,火车只到川省和戈尔木,剩下的路确实时不时的就会中断,
到时候部里的人坐飞机到了山南烈士陵园,自己这边却没到,那还不丢死个人?
所以兵分两路,至少保证有一路按时抵达,是无比正确的方案,由不得牛红章反对。
李野跟马兆先对了个眼神,马兆先忽然问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那么谁走川西?谁走戈尔木?”
李野秒答:“我们一分厂走川西吧!318路况比109要差很多,一分厂的准备时间更足,应该承担更艰巨的任务。”
牛红章一愣,心想你这个鳖玩意儿竟然会主动承担艰巨任务?你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