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动作麻利，已将锅炉撤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从里屋拿出一瓶烈酒，自斟自饮：“只要你说我就听，第一个故事就是人族的诞生对吧，说！”

月倏然板起脸来，红唇微翘，佯怒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可上次你听了故事却对我大发脾气，我很不高兴！”

蛾眉倒蹙，凤眼微嗔，浅怪轻怨，欲怒还羞。

不同的情境，不同的妆容，可那芳菲妩媚却是不变，仙姿玉色，秀靥调朱，就像那皓月清风一般温柔，恰到好处。

菲利普呆愣半晌，面上已是一幅蠢样：“我道歉，上次是我不好，你要是还在生气我只好给你跪下来……”

月噗嗤一笑，道：“装可怜。”

轻哼一声，娓娓讲述。

“其实说是两个故事，不过是两段情节，却各自起承转合，密不可分，所以当我故事讲完，你却能听出两个故事，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脑袋发晕？”

“放心吧，我虽然不算聪明，却也不是白痴。”

“好，首先我要告诉你，我知道你们执行者的任务，其一就是与这世界进行沟通，第二却是想要找到其他世界，你是岚的弟子，所以你当然知道所谓其他世界，正是精灵兽人以及龙族的世界，也知道时至今日，这些小世界早已经遭到了主世界的封闭。”

“你、你怎么也知道？”

“实不相瞒，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多得多，我是想要告诉你，之所以不断有执行者降临，是因为任务不断地失败。可任务之所以失败，初期乃是因为你们不得其法，所作所为触怒了世界，然而到了后期则是因为那场大战，是因为异族战败从而导致各方小世界被驱逐被封闭，试问任务目标都没了，你们还怎么完成？不过菲利普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那场大战的起因？”

“没想过，但我听老师说过。据说大战的起因就是人族觊觎武皇格拉姆斯武学传承，便设计陷害出手夺取，这件事造成了异族的不满，之后双方矛盾积累愈深，然人族不知进退仍然贪婪无度甚至数次潜入精灵世界想要盗得异族文明传承，如此盗匪行径令人忍无可忍，只能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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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也不对。事实上在远古时候异族特别喜欢人族，也喜欢人族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如此辽阔如此生机勃勃。他们喜欢人族这样的智慧种族，在他们看来人族本身就是生命最终极的形态，所以他们满心艳羡，所以他们爱护人族就像爱护自己的同胞兄弟。”

“……我听不懂。”

“菲利普先生，那小龙呢，你把它放出来问问。”

“它现在和新朋友在一起鬼混，不在我的身边。”

“好吧，那就由我来解释，菲利普先生，你认为生命等级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是用来区分物种强弱？”

“错误，生命等级其实不是等级，而是一种单纯的生态结构。因为在造物之初，没有人能够确定什么样的生物才最适合繁衍存活，哪怕是世界也不行。因为世界并非全知全能，它想要创造，这便需要不断尝试。譬如说我创造了一条虫子，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虫子不适宜生存，在无尽的天灾与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前它们无比脆弱，于是我又创造出更加高级的物种，比如鸟类，可结果也是一样，鸟儿同样无法适应这片大地，于是我继续尝试继续创造直至创造出虎豹巨兽直至创造出凶悍魔兽最后又创造出巨龙那样的庞然大物，甚至我赋予它最强悍的肉体足以抵抗任何灾厄，可最后我却发现，哪怕巨龙统治了这片大地它们还是会死！菲利普先生，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巨龙会死，乃是因为这世间万物都是平衡，巨龙当然很强，可若是没了天敌它们就变得无所事事，除了繁殖还是繁殖，最终的结果就是数量失控，食物紧缺！是的，它们会饿死，总不能让它们吞食同类自相残杀？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所谓平衡不是简单的取舍，而是需要更加复杂也更加稳固的消耗系统，这种系统，我们叫做食物链。于是我以巨龙作为生命的终点，依次往下创造出大量的物种族群相互牵制相互消耗，我必须要保证任何一种生物都不会毁坏这个世界更不会轻易灭亡，因此我除了赋予它们繁衍的权力，还需要严格控制其数量，这就有了巨龙捕杀魔兽，魔兽吞吃虎豹，虎豹又以更加孱弱的生物为食，最后是鸟儿吃虫，虫子只好去进食更加微小的东西，我成功地构建出一个以吃为主的世界，我让天上地下都变得残酷，也让这个大地四处都充满厮杀与竞争，是关乎生存的竞争。而到得此时，生命等级终于有了更具体的形貌，在生命等级的制约下所有生物都在有序繁衍，不复混乱，趋近完美。”

菲利普眨了眨眼：“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月轻轻叹息一声，娇颜在灯光的照映下，变成了迷人的红：“我好像又饿了。”

菲利普看着即将燃尽的炉炭，又望向整整齐齐的厨台，根本想都不想，手一勾，就从不远处飞过来一道悲哀的人影，甚至连眼都还没有睁开。

加加林抽泣半晌，哽咽道：“大人，有事您吩咐……”

菲利普心中惭愧，下令倒是干脆：“真的很抱歉，不过你现在必须给我弄来更多的精炭，还有新鲜瓜果美酒有什么拿什么想到什么就拿什么，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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