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实在太久远了。”裴老夫人道：“宫里除了陛下娘娘们，也就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知晓，我也是好多年前进宫里时偶然得知，连你琮之哥哥也并不知道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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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门外传来裴琮之含笑清朗的声音，“我不知道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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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施然进门来，笑吟吟看里面祖孙二人，“祖母和妹妹又在说什么悄悄话，躲着藏着，不叫我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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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之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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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宫里经他相护，姑娘见他越发亲近，忙不迭上前来，笑盈盈将方才裴老夫人所说之事讲与他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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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裴琮之听完，表情略有些奇异，“我竟不知，还有这么桩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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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姑娘掩饰不住欢喜雀跃的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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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昭和公主的阻碍，她是不是就确定，她和燕城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差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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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之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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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手捻着帕子，满眼期待仰头看着他，“哥哥知道这事，不高兴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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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他神色如常，莞尔一笑，“只要妹妹欢喜，我自然是高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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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欢喜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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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欢喜，欢喜的笑意都要从眼里跑出去，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娇俏动人的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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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笑意看进眼里，眸底岑寂如夜，不动声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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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琮之在听禅院里喝了一会茶，又与两人叙了一番闲话，眼见日至正午，才起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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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户部上值，途经南门大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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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不远是甜水巷，烟花柳巷之地，家中犯了事的女眷没入官妓也在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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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里吵吵嚷嚷，不时有辱骂呵斥声传来，也有姑娘呜咽哭泣声，幽幽怨怨，似哀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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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大的小女童受不得日日鞭打，趁着龟奴不备逃窜了出来，险些叫疾驰的马踩在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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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砚书勒住马鞭，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劣童，不要命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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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追过来的龟奴立马卑躬屈膝，慌忙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小的们没看住人，冲撞了贵人的马车。我们马上带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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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只手齐齐来抓她，女童哪里肯，拼命挣扎间无意瞧见马车里阖目坐着个人，温雅贵重，极是清冷疏离的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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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她曾经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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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落月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竭力嘶喊，“大哥哥！大哥哥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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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的郎君终于睁开眼，修长如玉的手，慢慢掀帘来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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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三粗，面上凶神恶煞的龟奴，手里擒了个不过五六岁大的女童，哭泣仓皇的脸，涕泪横流，满身狼狈，看着分外委屈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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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这女童被抓回去会是个什么下场——轻则一顿暴打，重则断手断脚，甚至失了性命也不为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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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不是心善之人，淡淡看一眼便落下帘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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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后的声音冷漠无温，“走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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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行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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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奴们也擒着徐落月转身回甜水巷，她绝望抬起头来，那巷子口像一只张着巨口的深渊野兽，恨不能要吞吃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