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皮斯科人生中最为漫长的一段时光了——当你的肉体被苦痛所折磨，灵魂也自然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他甚至一度无法维持意识的存在——身体的本能保护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昏厥，却又总是被眼前恶魔般的青年以各种手段强行唤醒。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未踏入过这栋别墅的大门。

“原来如此，你们果然有外援存在。”

在经历了一段很难称得上是人道主义的审讯后，雨宫晓甩了甩鲜血淋漓的双手，将钳子和手术刀扔进了一旁的水池里。

“平克顿……我听说过那些侦探的大名，但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在此之前他确实从未将那不知面目的第三方势力与那些本该在美国活动的侦探们联系起来——尽管贝尔摩德曾经在那座高塔上提起过这个组织的名字，猎人也只是权当一听并未放在心上。

他确实杀了那个叫威廉的美国青年，甚至拿走了他的左轮手枪——但雨宫觉得那些人应该明白风险与机遇往往是并存的。

既然选择了这份与和平无缘的工作，那就要承担它所带来的危险……谁会想到那种机构会如此睚眦必报？

这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侦探事务所的做派，反而更像是……雨宫吹了个口哨，突然理解到了什么。

“毕竟是白头鹰麾下的组织，这样的作风倒也不怎么奇怪。”

既然他们已经堕落到和琴酒那样的存在联手，那就说明平克顿远没有雨宫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单单只是一家庞大的“事务所”。

这样的敌人很可怕，因为他们和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帝国关系紧密……这样的敌人当然也有破绽，如果他们真的把美利坚所有的作风都学了过去，那倒也不是没有和解的可能。

“谢谢你，皮斯科先生，这些情报真的很重要。”

雨宫晓在水池旁的龙头下洗干净双手，双脚却继续若无其事的踩在满是血污的地板上：

“不过我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你？”

猎人提问的声音不大，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却仿佛触电般的将他的问题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在那样的折磨下这种反应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只有让对方满意，自己才能得到一瞬的喘息。

“我——我——”

正如猎人一开始所承诺的那样，他保证了皮斯科声带的完整，甚至还为这名老人留下了张嘴的余力。

可无论皮斯科如何催动他那昏沉的大脑和逐渐零散的记忆，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雨宫的疑问。

为什么是他？这是什么问题？

这种没头没尾的的话根本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句子——但皮斯科不可能去反驳猎人的提问，因为他已经体验过那样做所带来的后果了。

他磨了磨干涸开裂的嘴唇，像是刚刚被赋予语言的人偶，好一会儿才编织出一句不清不楚的回答：

“我虽然接触不到组织最核心的部分，但是资历却是最深的一批……”

“所、所以他们才会派我——”

咔擦。

“蠢货，我可没问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