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死啊…”重晓的语气又回到了当时在门外时的失落。
“我在你体内陪了你二十六年,没觉得你是这么个惜命的主啊”,男人不解,恨铁不成钢地一一细数着自己在重晓体内这二十来年看到的各种事迹,总结而言就是史上他呆过的最窝囊最憋屈的器主,除了善良一无是处。然而在人类所有的性格中,善良还是最一无是处的性格。
大串的“人身攻击”对重晓并没有造成伤害,男人说的这些余思和舟姐也常说。重晓好奇:“那你为何还选我做那个…器主?”
男人长叹一口气:“器主就是被贬天吏再入轮回时所寄居的容器。你们拥有自己的灵识,天资高的可以在某些时刻感受到天吏的存在。而我们在容器中没有法力,无法干涉器主的意识行为,但会共情到器主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所有情绪放大百倍。轮回周而往复,天吏却没有凡世生灵洗除前尘的特权,因此永远无法割舍经历过的大悲大喜。我这是天罚,‘轮回惩戒’。简单来说,就是天道筛选出世间最悲催的生灵,让我们共情悲苦。天道择人,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重晓:“那你,倒是也挺不容易的。”
男人愣了一下,故作嫌弃道:“净整这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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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四面八方的人群被死神推得越发的拥挤,天上砸石头也挡不住流民们往公寓里钻。公寓四周再次充斥着各种崩溃,嘶吼,哀嚎,狂笑,荒诞中透着悲凉。
男人其实对这种场景很麻木,成神前他也是这批人中的一个。不过由于他的情感是跟重晓挂在一起的,现在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心里不禁产生一些不满:这家伙平时漫不经心,别人的生死离别,她从哪来的这些鬼情绪。以前为了周围那几个凡人朋友就算了,今天自从那个什么爷爷的死讯之后,这丫头的悲悯就没停下来过。
帐篷外,一只小狗从旁经过,也不知是饿了还是瘦了伤,叫声特别凄凉。小铃儿想去包里翻点零食给他,可刚一起身,小狗就吓得哀嚎着跑走了。男人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还能是谁抓的呢…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错了,其实,我有办法!但出了一点差错,你就会死。你要不要试试,你试试吧!你早死,我早托生!”
重晓没有犹豫:“说!”
男人回答得也很干脆:“结印,上天!”
重晓疑惑:“什么?”
男人解释道:“就是要你飞。天上这东西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都被生灵裹着,你得看清它,咱才能想辙破它。既然你能驱动灵力,咱们就赌一把,赌你能上天!”
重晓想了想那个悬挂在天顶的黑色怪物,不禁咽了咽口水,她犹豫地说道:“可我,恐高。”
男人不禁笑出了声,语气中带了丝嘲讽:“恐高算什么啊,大姐,是你要普度众生救人的呀!真的,我实话同你讲,我上一任器主是个云游和尚来着,就他要是但凡转世见到现在的你,都得拜你当他的真佛。要不你就飞,要不就老实躺好等死。万年过去了,人类为什么就是不能看清自己,无能又自以为是。空会悲天悯人,实则胆小怯懦。方法反正都给你了,救人还是等死,你自己选吧!
重晓沉默了一会,男人的话多少是刺痛了她,叹了口气道:“祖宗,说吧,怎么飞”
“对咯!这才是我莫家后人!”脑海里的男人听起来很高兴。“摒除杂念,只想飞的事儿,手上顺其自然有印可结!”
重晓一翻身从帐篷里出来,径直走向窗口,一副大义凛然。
夏生感觉不对劲,走上前问:“重晓,你没事儿吧?”
重晓拍了拍夏生的肩膀,这是三年以来和夏生说的第一句话:“没事,老娘要起飞了!”
上天吓死,地上等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上去搏个大的!
重晓闭眼冥想,手指在胸前随便比划,逐渐感受到脚下没了支撑。夏生见人不对想要拉住,不过起飞速度太快,转瞬间,留下的只有原地众人嘴里的“卧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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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个末日,真是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