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广在前面听着,拳头攥出了血。
孟昶小眼大睁,像是要看清这个不要脸的吴健仁一般。
李廷珪哪里能忍,喝问:“贱人!你这厮怎敢诬告良臣?”
吴健仁反讽道:“这成都城里谁不知道李太尉与姬元广交情深厚?莫非末将这一身伤还能有假?难道,李太尉也有谋反之意,如今事发,倒想倒打末将一耙?”
李廷珪怒发冲冠,也不顾仪态,便要起身。
却被赵春峋拉住,劝道:“太尉,天子驾前,不可失礼。”
孟昶摆一摆手,并不计较,又问吴健仁道:“你何时到的姬府?”
“回陛下,末将戌时初到的姬府。”
“姬元广袭杀你等,是何时的事?”
吴健仁想了想,回到:“大概是戌时三刻的事。”
“彼时姬元广可在府内?”
吴健仁拜了一拜,哭道:“陛下,肯定在府内,那反贼带人伤了末将,趁乱跑了。”
孟昶有些怒意:“你确定,没记错?”
“末将没记错。”
“你敢用性命担保?”
吴健仁语塞。
孟昶压下心中怒火,叫雀歆炎、莫田利进来,问道:“你等又有何事?”
雀歆炎、莫田利认得姬元广,心中大叫不好。
两个老贼又对视一眼,立时有了主意。
莫田利道:“启奏陛下,臣接到线报,有一队贼人,换了客商的衣服,潜入城内,伺机抢劫,因此与雀大人商议之后,特来请示,是否封城检查。”
雀歆炎附和着,又给吴健仁使眼色。
吴健仁脑子一转,张口便胡说道:“啊,啊,原来如此,陛下,想必是这些恶贼不知如何入了姬府,撞见末将,便以为暴露,因此杀了出来,不是姬大人造反。末将愿意带兵抓贼,一雪前耻!”
李廷珪听得额角青筋鼓胀。赵春峋又扯了扯李廷珪的袖子。
姬元广仍旧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说王昭远、伊审征求见。
孟昶叫小福引他们进来。
王、伊二人见到面前跪着的两拨人,心中各自打着算盘。
伊审征先说:“陛下,臣接到消息,成都城内有流寇、马贼作乱,血洗了不少百姓官员,城门校尉追到城东,发现不少死尸,因此臣特来禀报。”
王昭远接着说:“启奏陛下,臣带兵清查,在姬元广大人的府中发现……发现……”
“支支吾吾地,但说无妨。”
“臣不敢说,只叫人带来了一些,陛下……”
孟昶对孟忠招一招手。
不一会儿,孟忠端着一个盒子进来。
孟昶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又问:“审征,姬府死了多少人?”
“回陛下,全都死了。”
一时间,没人再说一句话。
孟昶微微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姬元广,又扫了扫其余的人,说道:“朕知道了,今夜已深,明日朝会,朕自有处置。散了。小福、小禄,送上一程。”
“臣等告退。”
李廷珪恨得咬牙切齿,就要打人,却被赵春峋紧紧拽住。
见这架势,王、伊二相赶忙领着雀、莫、吴三人,夹着尾巴逃了。
姬元广一言不发。
小寿从宫门外进来。
小福、小禄见了,问道:“小寿,如何?”
小寿摇摇头:“咱先见陛下。”
孟昶见众人走了,慢慢起身,问花蕊夫人:“你说,这些人想做什么?”
言辞之间,隐隐有些怒气。
花蕊夫人何等聪明,先做了个投石问路:“小寿不是出去了吗,且看他有何说辞,陛下不可被表面迷惑。”
不一会儿,小寿跑来禀报:“陛下,咱去姬府看了,阖府上下,无一活口,但并无孕妇。院中还隐隐有些香气,像是麝香、冰片之类。”
“可有其他的死人?比如穿着黑衣、兵甲之类的?”花蕊夫人问。
“回贵妃的话。没有。”
花蕊夫人又问:“回来时,城中可有异样?”
“没有。咱还特意跑了一圈,除了巡查守夜的,没见别人。”
孟昶打发小寿走了。
花蕊夫人心中不爽,却不直言,只用眼神知会孟忠。
孟忠心领神会:“陛下,这些人竟然如此放肆?这不是要造反吗?”
“你们说,你们说,这些人,当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胆敢假传圣旨,公然刺杀朕钦点的御史!一个刺史,一个府尹还不算完,竟又来了两个同平章事!两个!看来还是朕太过心软,又养出来一堆李仁罕、王处回之流?传旨!教李廷珪调大理寺、刑部,同御史台一并审理此案。”
花蕊夫人却突然劝道:“陛下,依臣妾之间,此事,如今是不可交给李太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