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毒手拳尊(1 / 2)

云启荆襄 一山六福 0 字 2023-07-13

“再请!”

郑大夫是刘老大夫的徒弟,后又游历了不少地方。治病救人的经验虽然不足,但病症诊断也有不错的造诣。

“郑兄,你我也是一块长大的兄弟了,你给我说说实话,刘老为啥一个劲地骂我。”

“他骂你什么了?”

“臭不要脸!”

“嘘,诊脉!”郑大夫打断了李明心,“恭喜,恭喜,少夫人有喜了!”

“啊?!!”

“不不,不,你诊的是我的脉!”李明心不禁口吃起来。

“啊?”郑大夫对着李明心的手臂仔细看了看,一脸惊愕。

“一定是我诊错了,”郑大夫赶紧赔礼,“来,郑捕快,你给我看看。”“哎?你也有喜了!”

不出所料,出征的众人皆是滑脉。脉感为指尖如有玉珠滑过,呈颗粒装,像玉珠掉在盘子里一样。

“要是女子有喜脉,开点安胎保健之类的药方也就成了。但你们,一群大男人恕在下才疏学浅,无能为力。”郑大夫摇了摇头。

李明心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众人回忆,活生生的狗,吃了杨三和的丹药后,毛发尽脱;而那些盐匪,死状更是不一般的惨烈;而跟着杨三和的那些人,更是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以上种种,他迅速去找老爹,以便找寻那黑衣人求得解药,“老爹,我们可能中毒了,您快去找一下杨伯伯。”

“可他正在闭关,说是要练到最后一层了。”

“孩儿恐怕要全身溃烂,不久于人世了。”

“行行,我这就去寻他。”

城南,千灯湖下游,有一个破庙,本来就人迹罕至。后来又传说闹鬼,自然是一人也不剩了。

“老哥哥,老哥哥,救命啊~”

“老弟,我正要去寻你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成了!成了!”

“大功告成?”

“对,我这毒手拳尊的称号再也不是浪得虚名了!”

“恭喜恭喜!但我又有一事劳烦老哥哥。”

“且说!”

“心儿,心儿他跑毒雾里面去了。”

“不是说好了,等我出关吗?”黑衣人意识到责怪也不能解决问题,“走,快带我前去。”

果然,晕倒仅仅是前兆,越来越多的大人也开始晕倒了。

“晚了,晚了!”杨三和直直摇头。

“啊?”县太爷听了,吓得面容失色,“我已经没了明志,再没了明心,我可怎么办呀?老哥哥,你一定要救救他。”

“我只会解初期的毒,这已经进入了中期。”杨三和掀开李明心的胸口,果然出现了黑斑。

“那可如何是好啊!”

“我当时摆下这迷雾阵,是为了防盐匪。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伤到自己人呀。”杨三和想来想去,还是直摇头。

李氏县太爷接连命丧两子,已伤心欲绝,打算与这群盐匪死战到底。他将县府门洞大开,张贴“英雄帖”:只要是能出谋划策的人,均赏一口白粥。

李半传决定去试一试。他以面试师爷的方式,成功博取了县太爷的信任,临时接管了官府。

第一件事,便是管住了千灯所有的粮食。县太爷已伤心欲绝,这点并不在意,让半传以官府的命令,接管了全镇的粮食。

农夫、手工业者,均已无粮,自然是没有反抗。可赵大、孙三就麻烦了。

“赵大公子、孙公子,我是刚来的师爷,李半传。感谢二位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也长话短说。这次的匪犯,二位做起了粮食生意,保境安民嘛,无可厚非。前些日子县衙忙,现在终于能腾出手了,麻烦二位把手上的粮食匀给县衙,县衙来负责,也就不叨扰二位了。”

孙三率先怼了回去,“哟,千灯县衙还来了个厉害角色。是不是有人说我们赚钱了?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保证县城的粮食供给。兄弟们可是拿命在博啊~上回死了三个,这回又死了四个,每个都是三、四十两安家费呀。”

赵大借坡下驴,附和道,“是啊,我们是为县太爷分忧。”

李半传早有准备,“二位公子,稍安勿躁。没说你们挣钱,只是想收购你们手上的粮食。”

李半传见孙三正要说话,赶紧拉住二人的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诸位且听一个小故事。”

李半传讲了一个涸泽而渔的故事。古时,有个渔夫,为了多挣点钱,就把整个池塘抽干了,当年是挣到了钱。可没有想到,鱼塘因首年的干涸,小鱼小虾全死了。次年,鱼塘里面收不到一条鱼了。“二位是渔夫,千灯好比是这鱼塘,捕鱼太狠了,会导致整个千灯受伤。要是千灯不在了,二位来年就收不到鱼获了。”说话间,李半传将一群难民放了进来。

难民进门便扑向二位少爷,“老爷,你们行行好吧。我们家里能当的,都当了呀,实在是没有钱去买粮食了”“老爷,我可是把三个女儿都卖掉了呀,还是没有救回一个儿子啊”

李半传到了此处,也不多说,握着二位少爷的手,“半传初为师爷,有些事,可能办得不尽人意。若二位家里着个火、少点财物、多点腌臜之物什么的,有时候一忙,可能就顾不上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李半传言语之中,是打算怂恿所有的难民去祸害赵、孙二家。二人无可奈何,只得吃下这哑巴亏,同意按购买价将粮食卖给县衙。

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可县太爷家毕竟躺着两位公子,也没有心思谈表扬。县太爷就给李半传放了更多的权力。

第二件事,征募水性好的军民。这件事,无伤大雅,县太爷自然是准了。

第三件事,是与方文和谈。唯独这件事,县太爷不准。他的两个儿子虽然不是方文亲手所杀,但也因其而死,此仇不共戴天。

李半传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县太爷奈何不得,也就放行了。

李半传不带一兵一卒,与方文在湖面以船对船的方式,会面了。

“在下李半传,只是途径此地。看见千灯百姓如此艰苦,实在不忍,想做点什么。”

“一个过客而已,不关你事,你别掺和。”

“哎~气性别那么大嘛。半传只是提醒你看看那边的山林。”半传指向千灯湖的下游,那边竟冒起了几缕炊烟,“当家的是本地人,应是知道的,苏城的官兵可离此处不远了。”

“老子也不是吓大的,有本事来啊~老子顺道灭了他苏城太守。”

“当家的勇猛无敌,在下早有耳闻。但手底下的人,未必吧。大家伙无非是普通人,生活所迫,暂且落草罢了。为商贩盐也好,种地扎灯也罢,无非是一种活命的生计。”

“哟,你这人倒是通透。”

“另外,当家的名声在外,爱以人眼下酒,也是人间一等一的剽悍。”

“那是自然。”

“半传听说人眼酸,猪眼甜。半传是不敢试的,只是好奇,想打听打听”李半传微微一笑,但也不细说,“当家的,可想得起家里的母亲。同样作为人母,别人儿孙绕膝,而您的母亲”

方文心知,要不是为了树立威望,正常人谁吃人眼、猪眼那种恶心玩意儿。想起那味道,他也直犯恶心。见李半传不拆穿,心里有了几分好意。“还不是怪官府太有能耐啦。老子也是吃粮食长大的,自知出人头地,封妻荫子的大道理,可官府给了机会吗?老子想种种地,侍奉老娘左右。但周员外,伙同这该死的县太爷,趁着那年大水,把老子们的土地都低价收了。后来,老子去学扎灯,本可糊口。他们又要求租他们的铺面,按灯笼的个数交灯笼税。再后来,老子去庙里当个和尚,和尚都要收人头税。老子一怒这下,彻底跟他们说拜拜了,这才用扁担砍死了那个收税的。”

“且不争论朝廷的对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镖局有镖局的规矩,茶楼有茶楼的规矩,贩盐也应该有个贩盐的规矩。当家的,强人所难卖盐,这和你口中的朝廷,又有何不同呢?无非是他们征税,你高价卖盐而已。”

方文自知说不过,怒了,“老子是看你一个人来的,有点胆识,当你是号东西。否则,才懒得和你废话。”

“当家的息怒,半传只是想和当家的聊清楚这个事。如当家的所说,千灯已经被朝廷刮掉了一层地皮,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刮了一层。请问,千灯能有几层地皮,还能刮多久?”

“大不了换个地方。”

李半传怕再次激怒方文,特意将盐匪称呼为盐商,“千灯有盐商,江陵也有盐商。下个地方就没有盐商吗?”

方文懒得过脑子,“那你说怎么办?”

“作为苏城知名盐商,当家的可知盐的主要产区和主要消耗区?”

“未曾了解”

“盐脱胎于海水,仅产于东南沿海一带。而盐却是百味之首,不吃盐,人就没有力气。所以,有人的地方就需要盐。半传老家荆州,就是个重要的中转站,当家的只要把盐往前再送一点,像襄州、川北、川南,都是需要的,每斗至少可获利一倍。这样,当家的不仅能挣到利润、光耀门楣,还能造福一方百姓。”

方文想起自己年迈的老娘,已经数年未见,“光耀门楣是个啥东东。家中老母,能否抬得起头?”

“能,必须能,而且你的这些兄弟个顶个的,都能昂首做人。”

“当真?”

“如有差错,我李半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当家的只管来取我的项上人头。”

“你这人有点意思,暂且留着你的头吧。”方文这就准备撤退。

“那就请方大盐商高抬贵手,解了千灯的封锁。”

“乡里乡亲的,老子也不忍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就听你的吧。”

“另外还有一事相求,有请当家的放了真儿姑娘。她这次是从外地回来的,连娘亲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掺和进了进来。”

“别废话了,那姑娘瘦了吧唧的,生不了儿子,不是老子的菜。要是你所言非虚,自会放了。”方文潇洒离去。

不费一兵一卒,半传让盐匪解除了封锁,自然是风光无限。千灯终于回到了昔日的忙碌中,可唯独县太爷心灰意冷,与二子同坐灵堂,一夜白头。

真儿这几日,还算过得潇洒。毕竟在师门,为了防止误伤,都是竹枝作剑,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比划。

“丫头,不是这样练的,用左手,再换右手。”

“不可能,上次方老头就是这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

“只要是武学,本姑娘过目不忘。”

“呵,你这笨丫头还有这天资?”

“不是天资,后天学的。”

“啊哈?我老严白活了几十年,头回听说过目不忘还能练出来。”

“你刚出生就会舞刀弄剑吗?”真儿白了他一眼。

老严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那你教教我呗,我这人记啥忘啥。”

“行,只要你再带几个小弟来,教我武功,我就教你。”真儿倒是爽快。

方文也是考虑周到之人,他一边派人打听各地盐价,另一方面也关注着千灯镇里。

“报~孙三和钱二打起来了。”方文的探子总会准时来报。

“哟呵,当家的果然威名远播,吓得他两窝里斗了。”老严扯开了嗓子胡吹。

“哼!还威名远播,那前两日为啥不内斗,非得等到今日?”拆台的正是真儿。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啥?”

“我就知道。”

“行,你要是知道,我今天给你去打只兔子。”

“说话算数。”

“快说,快说。”

“前日探子说他听见有人说古什么,你们当时说是什么古剑,酒楼不会要那些宝贝。应该是古方。”

“什么古方?”

方文懒得听她们绕来绕去,“酿酒的配方”。

果然,城内钱、孙两家好不热闹。孙三一脚踹翻了钱二钱庄的桌子,“死胖子,给老子出来。说好了,柴米油归我,好不容易有了个挣钱的机会,你就来抢!”

“贤弟息怒,息怒,我是怕米供不应求,累坏了贤弟的身子。”钱二躲在角落里,怯怯地回应着。

“说谎了还知道圆啊。圆,圆,我就等着你圆了这个谎。”孙三接着说,“和我抢二小姐就算了,那是我没有本事。可现在,老子也挣到钱了。”

“古方”二字一直氤氲在方文心头,想要喝酒助眠,但是酒坛子全是空的。牙痒难受的他,使劲嚼着干瘪瘪的马腿肉,“老严,老严,还有酒吗?”

老严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答道,“只有一些不入流的了。”

方文提起酒壶,咕噜咕噜地往下灌,却卡在了嗓子眼,一口全喷了出来,“什么破酒?”

“这就是火烧码头那次,抢回来的假酒”

“不是让你扔了吗?”

老严未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方文酒虫上脑,只觉身上有万千虫咬。他径直寻着真儿过去了,“小丫头,帮老子一个忙。”

真儿懒得搭理他,“睡觉睡觉”

“蛇,有蛇!”方文将绳子浸了水,在真儿胳膊上搅来搅去。

“啊!”真儿出于本能的反应,猛然跳起,却发现是恶作剧。但是这么一吓,惊魂未定的真儿也没了睡意。

“别生气了,我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吃好吃的本就是一个不错的条件了,还允许自己回镇上,“那我就可以伺机溜了”真儿心中浮想联翩。

“好吧!我勉强答应吧。”

二人走到城门跟前,真儿正欲大声求救。可方文一个上天梯,顺着城墙垂直上爬。真儿就像行李一样被提着,飞过了城墙。

真儿赶紧呼救,“来人啦,抓盐匪啦!”

可方文轻轻在真儿背上一点,真儿就讲不出话了。原来是点了真儿的哑穴。

“来人啊,抓方文啦!”真儿嘴巴忙个不停,却不见声响。

“哈哈~”方文嘴角洋溢着微笑,“喊呀,使劲喊呀。”

真儿无可奈何,趁着月色,只得跟着他们去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