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楼与江月明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西下,残月升起。夕阳给天空披上红衣,就如江月明的衣服一样,月光虽弱,已洒下银光。
西门楼没有吃多少东西,他端起酒杯,走到窗台前。酒是甜酒,杯是瓷杯,望着落下的晚霞和新升的明月,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念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江月明看着西门楼,纠结半刻后,道:“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西门楼回过头看着她,道:“你为何不把后一句一起念出来?”
江月明已经没有了言语,她只有低头弄手,那后一句她根本没有勇气念出来。
西门楼转过身,再次看向窗外,道:“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西门楼有勇气,他当然有,只是他把后一句念出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沉默。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终于还是西门楼开口了,他喃喃道:“你终究是要回到他身边的,对吗?”他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眼前人。
江月明道:“这是我的命!”
听到这句话,西门楼似乎又伤感起来,说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说罢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江月明道:“你就不能说些正事吗?”
终究还是女人先冷静下来。正如你无法完全了解女人的心思,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能完全了解,所以很多时候你都不明白她们要做什么,就像江月明的突然冷静。
西门楼也冷静了下来,沉思片刻后,道:“李如命一定会来的!”
江月明道:“这是你的判断?”
西门楼道:“不是判断,是感觉。”
江月明笑道:“男人的感觉可靠吗?”
西门楼道:“这要看对谁,男人对男人的感觉通常都是对的。”其实他还想继续说,只是没有必要说了,那后一句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感觉通常都是不可靠的,但女人对男人的感觉通常非常可靠。
江月明道:“说说你的理由!”
西门楼道:“李如命这个名字是今年才在江湖中出现的,关于他的所有情况都没有人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有女人?”
江月明道:“那也算他的女人吗?他只不过是那女人的客人!”
西门楼道:“我也没有听说过,李如命还做过其他女人的客人,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江月明道:“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家公子能不能杀了他?”
西门楼道:“我不知道,我猜不到他会怎样出现,也许只有一个人能猜到。”
江月明道:“你说的是柳莫问?他真有这么神奇吗?”
西门楼道:“他神不神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薛无瑕无论胜败,赢家都只有一个人!”
江月明着急了,问到:“是谁?”
西门楼道:“天河马场!”
江月明追问道:“为什么?”
西门楼道:“天河马场立于江湖,大总管之威,难道就只十个随从吗?”
江月明道:“你是说天河马场的其他人早就隐于暗中?”
西门楼道:“也许这个石破军根本就不是石破军!”
江月明道:“还是你们男人的感觉?”
西门楼微笑道:“如果他刚到那天我的挑衅是他的深沉才没有动手,那么刚才他那一脚,足以证明他不是石破军!”
那一脚力道虽然很强,但石破军乃是天河马场大总管,又岂会一击不中随即离开?
江月明道:“但他确实有辕门射戟之力!”
西门楼道:“众所周知,天河马场有四绝,刀是厉千钧,马自然不用说,这个箭绝有没有可能并不是特指石破军?”
江月明道:“难道天河马场竟然有一批这样箭法强劲的人?那么石破军到底来了没有?”
西门楼道:“也许来了,也许没有来!”
这样的回答,又跟不回答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从码头传来的!
西门楼道:“出事了!”随即丢下酒杯,从窗子翻了出去!
等到西门楼奔道码头时,这里的厮杀似乎已经结束了,西门楼看到,薛无瑕的船尾已经被撞得稀烂,另一条船几乎被撞烂了半截,正在下沉。有些护卫还在水中挣扎,桅杆上的女人却不见了,李如命和薛无瑕也不见了,只有几个侍女在呼喊救命。
人急的时候总会有想象不到的力量,极端的情绪往往能逼迫出人的潜力,利用水里的人作为支撑点,西门楼竟然跃到了游船上。
除了三具护卫的尸体,还有薛无瑕,他已经安静的躺在那里,不可能再说任何话了,因为他的脖子已被刺穿。既然脖子都被刺穿,那喉咙也一定被刺穿了。
西门楼本想找一找李如命的踪迹,或者是留下什么线索,只是船上已乱,就连船舱都已经破了四个大洞,而且他也被侍女缠上了!
江月明到的时候,就连西门楼都不知道哪儿去了,码头上的人已经往游船上去了。当她看到眼前的惨剧,她的心似乎也跟船尾一样被撞得粉碎了,她的眼泪和身体一起掉到了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我不该离开的,我对不起你!”江月明一直反反复复的念叨者两句话,尤其是游船已靠岸,看到薛无瑕尸体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西门楼,她应该发现西门楼不见了的。
“夫人!”护卫中自然有人认得江月明的。
“篱仆……”江月明已经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