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的。”子青瞅着藤莉笑了起来,随后悄声对祀纮道:“给你们透露一个秘密,乔诡跟踪惊蝉的联络员到过你的寓所。所以,在他眼里,藤莉就是夜莺,而你就是惊蝉……”
“什么?”祀纮顿时惊愕万分,倒吸了一口冷气。
“镇静。”子青故弄弦虚地笑道:“乔诡让我把这个告诉楼庳候正……哎呀,你是知道,我现在在太子府什么都不是,是一个被赶出太子府的人,只能服从他的命令。至于证据,呵呵……你的生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祀纮懵逼了一会,瞅着子青笑了起来:“你不会为这个事情特意去咸阳吧?”
“是。在咸阳宫廷眼中,你这事连屁都排不上,我也不过是顺嘴说一下。”子青得意地笑了:“我去咸阳是要参加一个重要行动。一个功绩足以得到封侯賜爵的行动。”
“什么行动?”祀纮敏感地追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移花接木。”他神抖抖地道。言罢,不屑地瞥了祀纮一眼,撇下他们径直进了食铺。
祀纮被子青的不屑惊到了,很是忐忑不安地瞅着子青进了食铺,半天没有动弹。
“祀纮……”见祀纮呆愣,藤莉拽他胳膊道:“你怎么了?”
祀纮醒悟过来,瞅着她,眼睛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嘴里道:“子青说乔诡和他的人曾经跟踪墨色联盟的人到过我的寓所,说乔诡怀疑你是墨色联盟夜莺小组的夜莺,我是组长惊蝉。藤莉,我们有麻烦了。”
藤莉很是惊愕,一脸的恐惧:“啊?那怎么办?”
祀纮没有说话,拽着她的手向前走去,融入进了街上的人流中。
今天是瞿茼约她的那个未婚夫面谈解除婚约的日子。
子青赶去了花圃玫瑰园茶铺。
已经黄昏了,瞿茼已经到了,那个男人还没有来。
子青和瞿茼并排跪坐在了花圃玫瑰园茶铺廊下。
瞿茼沉默无言,一双目光深沉的眼睛仰望着黄昏时锦缎般绚丽的天空,把一块花丝手绢捏在手指尖上轻轻摇摆着。
子青闻到阵阵沁入心扉的芳香。他不知是来自她这摇动的手绢呢,还是来自那廊道前那株丁香树?
“这株丁香好香……”他道,纯粹是无话找话,秋天的丁香树没有花,不知道有没有香味?
他很忐忑,等待别人的对象来……算是横刀夺爱么?或者等来的就是谴责……他不敢沉默,沉默中会有许多箭射向自己的心路,种种见不得人的念头会窜来窜去。
瞿茼闭上了眼睛,头往后仰着,让夕阳静静地照在她那线条细腻的眼皮上。她的鼻翼微微颤颤动,宛如一只在娇嫩的玫瑰上吮吸着花露的小小蝶儿的翅膀。她的手不经意间搭在了子青的蒲团上,紧挨着他的手。他的手指尖仿佛感到了她的手在轻轻颤抖……不,不仅仅是手指尖,这种颤栗流贯了她全身,传导进了他的脑子里,使他失去了全部思维,只剩下了惟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恰似暴风雨前骤然凝聚起来的乌云一般压在他心头:她是别人的未婚妻!
见鬼!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瞿茼有婚约么?子青摇头,似乎要挥散这个奇怪的念头。今天这个念头一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感觉自己像个窃贼,眼睁睁盯点心铺摆放着的精美糕点,蠢蠢欲动。
为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拖拽出来,他瞅着瞿茼问道:“您在想什么呢?”
她嫣然一笑,答非所问地道:“你可真像他啊!”
“像谁?”
她转过脸来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坐直了身子:“我魂牵梦萦的人!”
魂牵梦萦?不会是白日幻想吧?他颇感疑惑,自己以前与她从未谋过面,她瞅着自己说魂牵梦萦,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看出了他的疑惑,她叹了口气:“是真的,我总是梦见你与我弟弟在一起,你们俩亲如兄弟……我弟死了,还是你埋了他……”
听她这么说,他很是惊诧:“他是怎么死的?我怎么还埋了他?”
“他和你一样,也是间谍,在候正府当差。后来被芈瑕派去齐国做卧底,再也没能回来。”她淡淡地解释道,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更惊诧了,他与她的弟弟从未谋面,凭什么说是自己埋了他?
她没有在意子青的疑惑,一对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的脸。那一刻,她的眼睛大得就像整个天空。
他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瞧你这眼睛周围的线条,瞧你这嘴……与我弟弟根本就无二……”她做梦地似的呓语道。
他努力冷静地望着她的脸。可是做起来非常困难,常常陷在她的眸子里不能自拔。
她细细地望着他,然后把蒲团移得更靠近他,用淡然的语调讲起她的弟弟。
她声音很低,头几乎挨着他的头,黑发的幽香直窜进他的嗅觉深处。她把对弟弟的担心受怕、那昔日的幸福与痛苦一股脑地倾述了出来。
“哦。”他很楞,她凭什么认定自己与她弟弟一样也是间谍?疑狐地问道:“为什么我与他一样?”
“虽然你一直在我面前装蒜。”她直言不讳,瞅着他幽幽地道:“但是,我早就看透了你,不揭穿你罢了。”
他被她肯定的语气彻底整懵了。
西阳余晖映衬着瞿茼的脸,她深情地回忆着往事。子青被她回忆所吸引,沉浸在她的怀念中、心与她的讲述一起跌宕起伏。他恍惚了,自己这双眼睛、这张嘴,哦,还有眼睛,冥冥之中早就入过她的梦了……终于,她的思念讲不下去了,开始啜泣起来,把脑袋埋在他肩头上抽泣起来:“我一直为他担忧、祈祷。但是,终究他没能再回家来。后来,我遇见了梦中的你,又开始为你担惊、受怕……”
他很是疑惑:“我怎么就让你担惊受怕了?”
“从你第一次来资料亭我就察觉到了你的不同寻常。”瞿茼戚戚地瞅着他,一脸的爱怜:“可是你为了救我的命,竟然不惜为我挡了一刀。说实话,我那时候就彻底崩溃了,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不愿意你出事,我宁愿死也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可是,我的愿望没能带给你平安。那一刻我明白了,要你平安,只有出手帮你才行。所以,你以后每次进入资料亭我都装聋作哑,甚至对你遗留下的痕迹熟视无睹,只当没有看见……”
子青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在瞿茼面前就是个小丑,她是出于爱情的私心,选择了装聋作哑,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