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犹豫了一下:“知道画像存在……两位博士知道,我也知道,我们都有嫌疑么?”
“我是受害人,不可能陷害自己。范彝不知道画像的下落,无从下手。你根本就不知道画像的存在。所以,祀纮是可疑的。”乔诡解释道。
子青还想搅浑乔诡的视线,于是道:“但是,范彝博士在诊所的时候,是可以把画像拿去临摹的,这毕竟是太子府的机密,对卫戍军很有价值。所以,范彝博士手里或许也有画像。”
“可是,范彝不知道我在大梁干谍报工作,”乔诡执拗的道:“所以没有嫌疑。但是,祀纮既知道画像,又知道我在大梁城,他的嫌疑是无可置疑的。”
“范彝博士,冒犯了哦!但是,我就是举例,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见范彝不满地朝自己白眼,子青惶恐地朝范彝躬腰道。
范彝见乔诡已经给自己做了解释,也就愤懑地瞥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小子话都说了,还装什么孙子啊?”
见范彝脸红了一下,有愠怒的意思,子青赶紧朝他举起酒杯:“抱歉了前辈。”
范彝板着脸,端着酒杯笃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子青继续看着乔诡的脸,道:“乔诡博士,请原谅子青愚昧,我觉得怀疑祀纮的理由很牵强,恕我直言。”
“你说。”他用小指挠了一下额顶上的头皮。
“乔诡博士当初取出这些画像的时候,是不是被其他人看见过?中原有句话,叫不拍贼看见,就怕贼惦念。被有心的鼹鼠看见,自然就会被临摹下来,关键的时候派上了用处……”
“子青,我赞成你的这个分析。”范彝把子青先前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他已经排除了子青的嫌疑,想结束这次聚会了。他瞅着子青点点头,然后看着乔诡道:“乔诡,我们都痛恨鼹鼠,可是也不能钻牛角尖。祀纮可是接受过严格考验的帝国卫士,我看你还是再从其他地方找找漏洞吧。别像上次一样,一味地把怀疑的目光聚在祀纮身上,结果太被动了。”
“可是,他的嫌疑是最重的,”乔诡很执拗地道:“我想象不出还有其他嫌疑人存在。”
范彝端起了酒杯,道:“我这样说,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乔诡坚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来吧,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了。喝酒。”
乔诡端起了酒杯,喝起了酒。
子青也喝了一口酒,瞅着酒杯没有再吱声。
讹诈自己不成,乔诡将嫁祸目标锁在了祀纮身上,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但是,祀纮是个老狐狸,也是不容易甩锅的。为了让他们之间的火烧得跟旺,自己要凑机会再浇点油。
祀纮是乔诡的上级,乔诡不敢肆无忌惮地对他采取侦查手段。所以,自己与祀纮的接触是安全的。
他决定了,明天一早就把乔诡对祀纮的怀疑捅给祀纮。
翌日早上,子青早早地去了太子府,敲开书记亭的门,看见藤莉和蔺媚正在收拾被褥等。蔺媚回了书记亭,意味着祀纮也已经回了太子府。
但是,他需要确认一下,问蔺媚道:“祀纮幕僚长到书亭了么?”
“到了吧?”蔺媚迟疑地问道,心虚地瞅了藤莉一眼:“怎么了?”
“我去见他。”他语气恭敬地道。
蔺媚很惊异:“子青,怎么早就急着见他啊?有急事么?”
“没有,我就是约他去喝早茶。”他轻描淡写地道。
藤莉白了他一眼:“夫君,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哦?”
蔺媚笑道:“就是,约喝早茶还不能说么?让人转告他就是了,还要亲自跑去么?”
“看你们俩一唱一和的,许你们亲热,就不许男人聊天了么?”也不等她们反驳,他扭头出了书记亭,往内院的付幕僚长书亭走去。
楼道上静悄悄的,太子府还没有到上班时间。
他直接推门进了祀纮书亭。
祀纮书亭的里间有一个卧室,他已经坐在蒲团上喝茶。
“昨晚我与范彝喝酒,后来乔诡也来了……”坐下以后,瞅着祀纮疑惑的表情,他把乔诡对他怀疑介绍了一下。祀纮顿时勃然大怒:“这个乔诡,还不汲取教训,竟然还想诬陷我。我饶不了他!”
“他怀疑您的依据是主要是两条,一是画像、二是知道他在大梁进行谍报工作。”子青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慢条斯理地谈起自己的看法:“我认为符合这两条的人一定不少,应该从乔诡博士自己身边人开始查找。首先是画像,有没有流出去过?或者是不是被其他人看到过?其次,知道乔诡博士去大梁从事谍报工作的人有多少?是不是在机缘巧合下获得过画像?”
“那是肯定的。”祀纮喝了一口茶,道:“画像的事,太子府有许多人都知道,如果人有心去临摹,难度应该不大。大梁的事,间谍所他的那些亲信应该都知道他去大梁城了。所以,乔诡把怀疑视线盯在我身上,就是特么装大尾巴狼……”
“我是担心你思想没有准备,措手不及。”子青起身朝他躬腰,道:“既然您已经有所防备,那我就安心了。我回蜂亭了。”
“谢谢子青的善意。”他也躬腰道:“你的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子青下楼去了,回到了蜂亭。
街上告示牌写着有一套带院子的房子出租,他与藤莉商量了,如果合适就准备租下来。乔诡还没有到,他准备等他来了,与大家都照面了以后,去爱多雅街看看房子。
乔诡来到了书亭,没过了多久,泣紫、郝娀也来到太子府。瞥见她们进院子,好久不见了,表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子青出了蜂亭来到了廊道,已经有间谍所的同事站在了廊道里,纷纷朝她们躬腰作揖问好,连瞿茼都来到了廊道,朝她们躬腰作揖致意。
两人也朝大家躬腰作揖,与众同事相互客套了一番。
廊道安静下来以后,子青走出了蜂亭,往河滩一带走去。
天很冷,风很大,见黄浦江的河水吹激起阵阵的白浪花。
将乔诡的怀疑向祀纮交了底,他的神经松弛了不少。走过河水浮桥,经过华懋客栈门口,忽然,他的心里顿生疑窦,感觉被人跟踪了。
他朝街对角的铺里走去,进铺后站在店铺的窗下,透过窗棂空隙盯着街道来路,很快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蔺媚。
她穿着乌贼墨棕色皮大袍,头裹着一条珊瑚色纱巾,脚蹬一双赫色的长筒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那条珊瑚色纱巾,子青还真难以发现是她在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