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阁早些日子来了一个客人,那天是晚上,下着雨。
百香阁的老鸨,这里的姑娘们都叫她妈妈。雨天是个坏天气,镇上那些花心的郎君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来光顾她的生意,她希望雨天快些停下来。
她没有盼来雨停,却在那个夜晚迎来了一个客人,她看着那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人影,渐渐靠近了阁中。
她常常候在门口,等着客人的到来,那人来时,她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靠近的人很奇怪,他在雨天,却不撑伞,任由大雨洒落在他如同一根根羽毛织就而成的蓑衣上,噼里啪啦的炸起一朵朵水花。
暮色的雨笼罩在他的脸上,老鸨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披散着发,老鸨以为他是离家出走而来的置气儿郎。
直到那人走进了屋中,老鸨才发现,来的是一个女子,她湿漉漉的长发上滑落着水珠,她两双有些明锐的眼眸此刻像是受潮的鸟儿楚楚可怜的眼睛。
“姑娘,你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客栈,是给带着杵子男人来的地方。”老鸨好意提醒道。
梅花镇偶尔有游经此地的旅客,也许这女娃是在雨中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老鸨想着。
蓑衣女子没有看她,而是抬头张望了阁内,这里铺在内侧的横栏上悬挂这一条条粉的、红的、青的彩色丝带,那是迷人眼的欲障,多少人落入了这红粉窟中。
阁内的姑娘依在栏杆上,好奇的张望着这误入烟尘地的女子,她们眼神中有的好奇、有的嗤笑、有的冷漠,女子越过了她们的眼神,开始往楼阁上走,她走过的地方,一层层水渍弥留在地上,拖着长长的一条痕迹,沿着楼梯,蜿蜒曲折向上。
老鸨走了过去,拦在了女子身前,道:“姑娘,我们这里不收人了,再说,你的姿色一般,不适合在这里。”
蓑衣女子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她沉思了一会,绕过了老鸨,继续往上走。
老鸨心里顿时起了火,这姑娘是来砸场子的不成,一句话也不说,还擅自闯了进去。她被这股恼火驱使着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女子的手臂。
“你下来,莫当老娘好欺负。”
老鸨用力扯着,眼前的人却像一根木梁似的,稳稳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是邪了门,你一个小姑娘力气还这般大。”
老鸨不信邪,另一只手也用上了,她宛如拔河比赛上的悍将,不留余力的要将对方扯过去,她倾斜着身子,双脚往前蹭。
片刻后,女子似乎对她无聊的把戏厌倦了,手往身前一收,老鸨便被扯了过去,撞在了她湿漉漉的蓑衣上,大片的水滴落入她的薄纱裙,湿透的裙让她春光咋泻。
“你是这里的主人?”蓑衣女子歪着头询问道。
她的话有些僵硬,像跟读学语的孩子,刻板的复述着爹娘的话。
老鸨被她盯着,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却是很硬气的挺起胸,道:“我就是。”
女子也盯着老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里的屋子很好,我可以看得很远,你让我在这里住上几天,我不吃你。”
女子的语气不容质疑,更像是在述说着结果,而不是在请求意见。
老鸨楞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的脑子是有毛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