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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码头的货物和正午相反，清晨这一趟，船上的人得抢。</p>
看货问价的人突然蜂拥而至，人声嘈杂，讨价还价得靠喊，三人出乎意料，有些应接不暇。</p>
唐观峰得知船主第一趟要收鱼，机灵地帮忙挤开人群，有意引他往郑则鱼摊走。那脑门锃亮的船主只在几处稻花鱼摊子前停留，挤进来后大声问：“多少钱一斤啊？”</p>
林磊抬头，瞧见唐观峰站在船主身后朝他笑笑，他赶忙说：“八文一斤，您看看，都是今早捞的，新鲜得很。”</p>
三人那天在码头守了一下午，虽没遇到货船收鱼，但总算把稻花鱼价格摸清楚了。</p>
船只收货按斤算，普遍喊价八文一斤，实际成交价各家不一。</p>
大木盆里除了稻花鱼，还有几条醒鱼的小泥鳅，船主艰难蹲下捞起看，鲤鱼居多，仔细看了鳞片和鱼鳃后他停下没走：“六文一斤！六文一斤我全收。”</p>
两尾得一斤，六文一斤，每尾才三文钱。</p>
环境嘈杂，没法慢慢谈价，林磊同样扯着嗓门言简意赅回道：“七文一斤，全给你！”</p>
热闹拥挤的码头，卖出第一批鱼后，三人在这个早上才真正摸到码头卖货的规律。</p>
就这样，鱼在河尾村码头和镇上酒楼两头一起卖。</p>
酒楼收鱼数量逐日增多，稻花鱼个头小，一次下锅就去三四条鱼，四十条只能接十桌客人。</p>
醉香楼订鱼后，自然想在稻花鱼断供前赚一笔，故而让跑堂大力推新菜，订鱼数量起起落落，最后稳定在每日五十条。</p>
郑则乐见其成。</p>
往酒楼送鱼第九日，水田已经捞无可捞，郑则思索片刻去找石头阿水：“捞你们的鱼去送，每日五十条，若有增减酒楼会告知，只要鲤鱼和鲫鱼，千万要仔细。”</p>
算算还能再送四五日，酒楼给的价格高，八文钱一尾，五日两百五十条鱼就能收两千文钱钱数高得吓人，毕竟收两千文在码头得卖五百多条鱼。</p>
兄弟俩知道好赖，林淼说：“郑则哥，到时酒楼送鱼的钱我们分两成给你，你已经帮扶很多，这钱一定要收下。”</p>
郑则想到阿娘的话，点头应下：“收一成，马车运送的钱你们给老马。”</p>
兄弟俩说一定，毕竟年叔要挣钱吃饭。</p>
林淼送鱼去酒楼，郑则驾牛车和林磊去码头，若是要送菜去樵歌沟，林磊便提前去找罗老汉定他家牛车运输。</p>
如此忙碌着，第五日，郑则帮林家兄弟把鱼送到酒楼后门，告知来收鱼的后厨伙计：“劳烦转告你们师傅，水田的鱼已经捞完，今日是最后一日送鱼。”</p>
伙计提桶进去没多久，金师傅就来了。</p>
郑则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客客气气：“金师傅，稻花鱼已经捞完，我明日便不来了，多谢近日的照顾。”</p>
金师傅没说太多，只留了句：“往后有好东西再送来看看。”</p>
他在酒楼推出新菜也会有额外收入，金师傅乐得做这个人情。</p>
郑则回道：“一定。”</p>
直至今日，稻花鱼终于卖完，水田养鱼没有搞砸，反而让他们赚了一笔钱。</p>
看着金师傅消失在后门，他站在原地没走。果然，孟久突然从后门蹿出几步朝他开心挥手，没等人出声又快步跑回去。</p>
郑则笑容轻松，卖鱼的忧虑一扫而空。</p>
卖完鱼也没歇息，他紧锣密鼓在镇上采买带去樵歌沟的东西。</p>
这日一早，郑家就有人来找。</p>
“周舟哥？”小树站在大门口探头。</p>
有猪叫？小树转头往猪叫的方向看去。</p>
“进来呀小树！”</p>
方素跟在儿子身后，轻拍儿子后背让他进门，她踏进院里也喊了声：“舟哥儿。”</p>
清晨微微泛凉，村里寥寥几户人家的屋顶刚冒出炊烟，方素母子已经出门，两人如往常一样采摘菜地的菜，趁早送来郑家。</p>
不过她今日来得比往常早，菜有点多，小树执意背上小背篓帮阿娘分担。</p>
“很重吧，快歇歇！”周舟从厨房走出来帮忙，把菜一样样放进大箩筐。</p>
背篓卸下，方素肩上没了重量整个人轻松不少，她看着周舟由衷笑道：“谢谢你，舟哥儿。”</p>
这是母子俩最后一次送菜，这两个月卖菜挣了点钱，村里谁家没菜地？方素深知是郑家有意照顾才找她买菜。</p>
方素摸摸儿子脑袋，心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把这份照顾记在心里。</p>
“不客气！这是菜钱，小树拿着吧！”周舟眼皮有点水肿，像是起太早还没完全醒神，人看着精神倒是很好。他笑眯眯地把准备好的钱交给小树，后者接过抬头说：“谢谢周舟哥。”</p>
小树刚想问是不是杀猪呢，郑大娘就匆匆从篱笆空地竹门绕来前院，提醒道：“捂耳朵！猪要叫了！”</p>
几人刚抬手捂好，凄厉的猪叫声响彻两个院子。</p>
郑则没留下和阿爹卖猪肉，他把酒坛子、面粉布袋、装菜肉的箩筐，以及从胖婶家买的鸡和小山家买的鸭等东西逐一搬上马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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