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轮天尊只觉眼前光影骤转，再回神时已立在云端。</p>

他踉跄两步，玄铁战靴碾过一片漂浮的青玉阶，抬头便撞进漫山霞光里。</p>

远处三十六座主峰如青莲绽放，每座山巅都有琼楼玉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飞檐上挂着的青铜铃随山风轻响，叮咚声里竟裹着道韵流转。</p>

更有弟子驾驭剑光往来，每道剑光的颜色都对应着五行属性，红橙黄绿青交织成网，将整座山脉护得密不透风。</p>

"这这是五行宗？"他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p>

作为聚窟洲天魔门最年轻的大弟子，他见过太多魔宗的诡谲地宫，却从未见过这般正大光明的仙门气象——连空气里漂浮的灵气都是清润的，带着点晨露沾过松针的味道。</p>

元彬负手立在他身侧，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昨日你在七香海说，聚窟洲的天魔门是世间最鼎盛的修行势力。"他侧头看向血轮天尊发白的脸，"现在还这么觉得？"</p>

血轮天尊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个"不"字。</p>

他忽然想起方才被元彬卷进传送阵时的情形——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空间术法，虚空里漂浮着的金色符文竟与天道法则同频，连他这等半步彼岸的修为都看不出阵眼所在。</p>

原来这人间界的顶尖大派，早已走到了他想象之外的高度。</p>

"随我来。"元彬抬步向前，云阶在脚下自动延伸。</p>

疗伤殿的檀香混着药气扑面而来时，血轮天尊正盯着殿内十二盏青铜灯发怔。</p>

那些灯里燃烧的不是凡火，而是凝结成液态的太阳精火，每一滴都够他这等修为的修士温养神魂三月有余。</p>

他被按在玉榻上时，甚至不敢触碰那铺着九瓣莲纹的锦被——他在天魔门的闭关室，都不如这张床榻珍贵。</p>

"伤势如何？"元彬屈指弹出三滴幽蓝水露，悬浮在血轮天尊眉心。</p>

水露触及皮肤的刹那，血轮天尊浑身剧震。</p>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在七香海天道尸身里被撕裂的经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被尸气污染的丹田都泛起了生机。"前辈您这是？"他声音发颤——这哪里是疗伤，分明是用最纯净的水行本源在重塑他的肉身。</p>

"我要知道，天道尸身里的经历是真是假。"元彬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你说那是试炼之地，谁的试炼？"</p>

血轮天尊被水露裹住的身体突然绷紧。</p>

他想起在尸身腹腔里见到的那座悬浮城，城墙上刻满的古老符文，还有那些明明是人类却长着龙角的"试炼者"。"是三岛十洲的试炼。"他艰难地开口，"我在城墙上看到过碑刻三岛十洲，每隔千年开启一次，选中的人会被投入不同的试炼场。</p>

天道尸身只是其中之一。"</p>

元彬的手指在袖中蜷起。</p>

他想起水德星君记忆里的碎片——上古时期，三岛十洲是天地间最神秘的修炼圣地，连当年的他都未能踏足。"红颜呢？"他突然问，"你在试炼场里，可曾见过一个穿红衣的女子？"</p>

血轮天尊摇头："没有。但我见过令爱。"</p>

玉榻"咔"地裂开一道细纹。</p>

元彬的瞳孔骤然收缩，水露在半空炸成水雾。</p>

他向前半步，带起的风将案上的药盏掀翻，琥珀色的药汁在地上蜿蜒成河："你说什么？"</p>

血轮天尊被他身上突然爆发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是咬着牙道："那座悬浮城的试炼者里，有个穿月白裙的姑娘。</p>

她站在最高处的观星台，身边跟着只像鹿又像麒麟的灵兽。</p>

我听见有人喊她'炜彤'。"</p>

"炜彤"二字如惊雷炸响在元彬耳畔。</p>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小丫头抱着小熊站在幼儿园门口，发梢滴着水却还冲他笑："爸爸来接我啦！"想起去年她高考填志愿时，趴在桌上咬着笔杆问："爸爸，我想去学考古，好不好？"更想起三个月前，他在七香海遭遇劫数时，手机里未读的最后一条消息——"爸爸，我去敦煌实习啦，这边的星空特别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