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的哭腔撞进元彬耳膜时，他扣住苏哲手腕的指节微微一松。</p>
林萍已经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元先生，别把事闹大！"</p>
苏哲趁机抽回手，踉跄着退了两步，弹簧刀当啷掉在地上。</p>
他捂着发红的手腕，眼底血丝密布，肿成核桃的嘴角咧开，露出染血的后槽牙："行啊，你够狠。"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号码，"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p>
元彬垂眸扫过地上的弹簧刀，因果简在袖中微微发烫。</p>
他能听见苏哲手机里的拨号音，"喂？</p>
带十个人来夜市东头糖画摊"的话音撞进耳朵时，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这套路，比修仙界外门弟子约架还老套。</p>
"哥，咱们走吧。"丁雪攥住他衣袖的手在发抖，指尖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p>
她抬头时，眼尾还挂着没擦净的泪，"这地方人多，等会儿等会儿他们来了更麻烦。"</p>
元彬低头看她。</p>
小姑娘睫毛上还凝着泪珠，明明怕得厉害，却硬撑着仰起脸，像只炸毛的小猫。</p>
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不周山遇到的雪狐，被猎人陷阱困住时也是这样，明明疼得发抖，偏要龇着小尖牙吓唬人。</p>
"好。"他应了，任由丁雪拽着他往人流里钻。</p>
夜市的灯笼在头顶摇晃，烤串的香气混着糖画的甜腻扑面而来，可那些热闹都像隔着层毛玻璃。</p>
丁雪的手越攥越紧，几乎要把他袖口攥出褶子，他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手背，一下一下，像敲在心尖上的小鼓。</p>
"雪雪，等等我！"林萍追上来，发梢沾着刚才推丁雪时蹭到的糖渣，"苏哲那混球，上回在ktv就叫过啊！"</p>
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p>
元彬脚步微顿。</p>
前方路口的路灯下，七八个染着黄发绿发的青年正晃过来，其中两个叼着烟，手里还提着橡胶棍。</p>
为首的红毛踢开脚边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安静下来的夜市里格外刺耳——苏哲叫的人到了。</p>
丁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掌心。</p>
他能听见她喉咙里溢出的轻颤："哥哥他们"</p>
"别怕。"元彬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像团小火焰。</p>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几乎秒接，章涛沉稳的声音传来："元兄弟？"</p>
"章少，夜市东头糖画摊，有点小麻烦。"元彬声音很轻，目光却扫过逼近的混混们。</p>
为首的红毛已经看到苏哲，勾着嘴角指了指这边，混混们加快脚步，橡胶棍在掌心拍出闷响。</p>
"你等我五分钟。"章涛的声音里传来钥匙碰撞声，"我就在附近，马上到。"</p>
挂了电话，元彬低头看丁雪。</p>
小姑娘正咬着嘴唇看他，眼底的恐惧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凝成依赖。</p>
她悄悄往他身边凑了凑，发顶的茉莉香包蹭着他胳膊，像只寻到依靠的小兽。</p>
苏哲已经迎了上去。</p>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大衣，指着元彬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几分解气的尖："就是那小子！</p>
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p>
红毛歪头打量元彬，突然笑了："就这细皮嫩肉的？</p>
哲哥你也太看得起他了——"</p>
"都给我住手！"林萍突然冲上前，挡在元彬和丁雪前面。</p>
她胸脯剧烈起伏，刚才被推开时蹭破的膝盖还在渗血，"苏哲，你还要脸吗？</p>
人家都没把你怎么样，你叫这么多人算什么本事？"</p>
苏哲的脸瞬间扭曲。</p>
他踉跄着冲过去，抬手就往林萍脸上扇："轮得到你教训我？</p>
你算什么东西——"</p>
"啪！"</p>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附近的麻雀。</p>
元彬的手悬在半空。</p>
他刚才只动了半步，快得连丁雪都没看清。</p>
苏哲整个人被扇得转了个圈，左边脸肿得比右边更夸张，嘴角渗出的血滴在地上，像朵开败的红梅。</p>
"元先生！"林萍吓得后退两步，丁雪也攥紧了他的衣袖。</p>
元彬收回手，袖中因果简的震颤几乎要穿透布料。</p>
他垂眸看向苏哲，眼神像极北冰原的雪水，冷得能冻住人的骨头："再碰她一下，我废你右手。"</p>
苏哲捂着肿成馒头的脸，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p>
红毛和混混们面面相觑，举着橡胶棍的手有些发颤。</p>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p>
章涛的黑色轿车碾过地上的糖画残渣，急刹停在众人面前。</p>
他推开车门，警服外罩着件黑风衣，肩章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怎么回事？"</p>
苏哲的脸瞬间惨白。</p>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糖画摊上，五颜六色的糖画"哗啦啦"掉了一地。</p>
红毛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橡胶棍"哐当"掉了一地，有人甚至转身想跑。</p>
丁雪悄悄松了口气，往元彬身边又靠了靠。</p>
她的发顶蹭着他下巴，轻声说："哥，章警官来了应该没事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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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彬低头看她，刚要说话，余光却瞥见苏哲掏出手机又按了两下。</p>
那红毛本来都要溜了，突然顿住脚，冲同伴使了个眼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