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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跨江大桥像条发光的龙，桥影在江面上碎成金箔。</p>
"她救了个孩子。"他突然说，声音被风声撕得零碎，"为了那孩子，她主动引了魔胎入体。"</p>
徐娇娇的手指慢慢松开了警棍。</p>
她望着元彬的侧脸，月光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像道没愈合的伤口。</p>
"我翻遍了所有古籍，问了三个隐世门派的老怪物。"元彬摸出根烟，却没点，"解法只有两个——要么在魔胎成形前用纯阳之血重塑灵脉，要么等魔胎出生后用母体魂魄养它三年。"他笑了声，比哭还难听，"可纯阳之血要的是处子之身的先天道体，我上哪找？</p>
养三年三年后岳芸的魂魄早散了。"</p>
徐娇娇的喉咙发紧。</p>
她想起上个月在局里，岳芸带着小珑珑来送锦旗，小姑娘扑在岳芸怀里喊"妈妈"，岳芸红着眼眶纠正："是阿姨"，却还是偷偷亲了亲孩子发顶。</p>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轻声问。</p>
元彬望着江对岸的灯火，很久很久才说："能拖一天是一天。"他转动车钥匙，引擎声划破夜的寂静，"送你回去。"</p>
"等等。"徐娇娇突然抓住他手腕，"你和岳芸到底什么关系？"</p>
元彬的手顿在半空。</p>
他望着后视镜里自己泛红的眼，想起岳芸在储物间里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时的认真，想起何香别过脸去时颤抖的肩膀，想起江瑜替岳芸施针时咬得发白的嘴唇。</p>
"我以水德星君的名义发誓。"他突然说，声音低得像叹息，"我和岳芸，清清白白。"</p>
徐娇娇的手慢慢松开了。</p>
她望着元彬重新发动车子，车灯划破黑暗，像把锋利的刀。</p>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她警帽上的警徽闪了闪——那抹光，和元彬眼里的坚定，重叠在了一起。</p>
竹江大堤的风渐起时，徐娇娇的警帽带被吹得扫过元彬手背。</p>
他这才惊觉自己还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p>
后视镜里，徐娇娇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却已经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p>
"水德星君？"她突然嗤笑一声，指尖敲了敲车窗上凝结的雾气，"你总说自己是天上下来的，可我当警察八年，见过太多人拿这种话当遮羞布。"她侧过脸，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岳芸上个月在社区做反诈宣讲，说'要是有人说自己是神仙，先让他背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背一个？"</p>
元彬愣住。</p>
夜风灌进车窗，他忽然想起岳芸穿红马甲在社区黑板前写字的模样，粉笔灰落在她发间，她转头对围观的老人笑："阿婆，记不住没关系，您就记着，神仙不会找您借钱。"</p>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他声音发哑，却一字一顿背完二十四字，末了低笑，"她总说我说话像老学究，现在倒成了验证身份的法子。"</p>
徐娇娇的眼眶又酸了。</p>
她摸出包纸巾拍在他腿上，动作重得像发泄："我信你。</p>
不是信神仙，是信岳芸的眼光。"她望着江对岸的灯火，喉结动了动，"但你得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自责，是活着的希望。"</p>
元彬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两下，像在敲一面即将碎裂的鼓。"纯阳之血"他突然开口，"我查过，整个玄门现在符合条件的，只有青城山的小道士。</p>
可那孩子才十二岁，我下不去手。"</p>
"那第二条路呢？"</p>
"用母体魂魄养魔胎三年"元彬闭了闭眼，"岳芸现在的三魂七魄，已经被魔胎啃掉两魄了。</p>
三年后她连轮回都进不去。"</p>
徐娇娇的指甲掐进掌心。</p>
她想起上个月在派出所，岳芸抱着珑珑填落户表，小姑娘把"母亲"那一栏涂得乱七八糟，岳芸却只是笑着说"等阿姨给你找个新妈妈"。</p>
这样的人，怎么能连魂魄都不剩？</p>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拖。"她突然抓住元彬手背，"拖到找到第三条路——或者，拖到魔胎自己撑不住。"</p>
元彬的睫毛颤了颤。</p>
徐娇娇的手带着长期握枪的薄茧，却比他想象中温暖。"我师父说过，小千世界里有时间流速不同的秘境。"他低声道，"水德星君的记忆里，有处'寒潭小世界'，里面一天，外头一年。</p>
或许能把魔胎封在里面，给岳芸争取时间。"</p>
"你是说，拿自己当钥匙？"徐娇娇挑眉，"上次你进小世界差点被雷劈，这次又要冒险？"</p>
元彬摸出车钥匙，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总比干坐着强。"</p>
徐娇娇突然笑了，抽回手理了理警帽："行吧，大仙。</p>
等岳芸醒了，你最好能给她看你这副拼命的模样——省得她总担心自己拖累人。"</p>
回江瑜公寓的路上，元彬把车窗开了条缝。</p>
夜风卷着桂花香灌进来，他想起岳芸总说"秋天的风里有糖炒栗子味"，可此刻他只闻见血锈味——来自副驾驶座上，岳芸后颈渗出的青紫色血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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