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他低头看见徐娇娇的消息，眼底的星光突然亮得晃眼。</p>

远处有警笛呼啸而过，他却听见更清晰的，是自己心跳的声音——那声音里没有仙骨的冷寂，只有凡人的温度。</p>

客厅的暖黄灯光裹着茶香，许妈妈哄睡外孙女的轻哼声从里屋传来。</p>

徐立坤将青玉平安扣攥在掌心，指腹蹭过扣上若隐若现的云纹，那温度顺着掌纹往心口钻。</p>

徐娇娇跪坐在沙发上，把档案袋"哗啦"倒在茶几上，几张照片散出，其中一张拍着颗变形的子弹，弹身像被无形之手捏扁了半寸。</p>

"上个月我追毒贩，那人躲在巷子里开枪。"她指尖点着照片，声音发紧，"子弹打在元彬胸口——您看这弹痕，不是防弹衣能挡的。</p>

他当时低头看我，说'别怕'，我就看见他锁骨下方的皮肤"她喉结动了动，"像有层水光漫过，子弹掉在地上时，还冒着寒气。"</p>

徐立坤的背慢慢绷直了。</p>

他想起局里最近传得隐晦的"特殊事务局"——说是专管"不合常理"的案子，比如突然愈合的伤口、离奇消失的证物、还有老陈头说在码头见过"能控水的年轻人"。</p>

此刻照片上的子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根细针扎进他太阳穴。</p>

"宋真的案子"徐娇娇突然抓起另一沓资料，封皮上的"宋真"二字被她指甲抠出褶皱，"您记得三年前那起连环纵火案？</p>

现场消防记录显示，最后一处火场的火势是'从中心向外冻结'。</p>

宋真当时是目击者，后来突然翻供，说'看见水龙在火里游'。"她抬起眼，眼尾发红，"半个月前，宋真的狱友说他总摸墙缝里的水痕，念叨'水德星君会来'——元彬的手串，刻的就是'水德'二字。"</p>

徐立坤的呼吸重了。</p>

他摸出烟盒又放下，指节抵着太阳穴："你是说"</p>

"我是说，爸，他可能不是普通人。"徐娇娇打断他，声音发颤，"局里最近总有人问您对'特殊事务'的看法，上次刘副局长还说要调您去刑侦二队——二队专门配合那个秘密部门。"她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腕，"您知道他们查的是什么吗？</p>

是那些'不合常理'的人！</p>

元彬能挡子弹、能让伤口愈合，要是被盯上"</p>

"那你呢？"徐立坤反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平安扣硌着她手背，"你穿警服十二年，给我看过多少次受伤的照片？</p>

上回被刀划的伤口，第二天就剩白印子，护士都吓傻了。</p>

你当爸的是老糊涂？"他扯出个苦笑，"那天在医院，我看见你床头放着串青玉珠子，后来就不见了——是不是元彬给的？"</p>

徐娇娇的手指猛地蜷缩。</p>

她想起元彬蹲在病床前，捏着她的手腕往伤口上贴玉珠，说"仙界的养伤丹太苦，这个乖"。</p>

那时玉珠贴着皮肤，凉丝丝的，疼了整夜的伤口真就慢慢没了知觉。</p>

"所以我才怕。"她松开父亲的手，向后靠进沙发背，"他们要查的不只是元彬，还有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p>

您是刑警队长，手里握着太多案卷"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照片，"爸，调去后勤吧，或者申请提前退休。</p>

我知道您舍不得警徽，可"</p>

"可你怕我变成他们的目标。"徐立坤替她说完，目光落在女儿警服第二颗纽扣上——那枚银色纽扣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是元彬送的"保平安"。</p>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边境，老班长替他挡了颗子弹，牺牲前说"有些责任，比命重"。</p>

可现在，责任变成了女儿发红的眼尾，变成了外孙女趴在窗台上喊"外公"的笑脸。</p>

里屋传来外孙女翻身的动静，许妈妈轻手轻脚出来收茶杯，见两人都不说话，便摸了摸徐立坤的肩："老徐，娇娇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会闷头扛事。"她又对女儿笑，"你爸当年为救战友冲进火场，我在家等得手都搓破了皮——可他是警察，该做的事就得做。"</p>

徐娇娇望着母亲的背影，喉咙发紧。</p>

她转向父亲时，窗外的月光正漫过他斑白的鬓角。</p>

他还在摩挲那枚平安扣，指腹沿着云纹来回划，像在确认什么确凿的温度。</p>

"爸"</p>

"我明早去局里找刘副局长。"徐立坤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问问调岗的事。"</p>

徐娇娇的睫毛颤了颤。</p>

她看见父亲眼底有团模糊的光，像极了当年他送她去警校时，在火车站台上没掉下来的泪。</p>

深夜，徐娇娇蜷在卧室飘窗上。</p>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她点开一个加密软件，界面上跳动着几个绿色小点——元彬的定位在城南顶楼，另一个红点在三公里外的便利店，备注是"大块头，跟踪元彬三日"。</p>

她指尖悬在"开启监听"按钮上，听着窗外的风声，突然想起元彬说过："人间的烟火，要守着才暖。"</p>

她轻轻按下按钮。</p>

（黑暗中，城南顶楼的元彬摸出手机，未读消息提示灯闪了闪。</p>

三公里外的便利店，穿黑夹克的大块头摸了摸后腰的金属管，管内有水滴轻轻晃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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