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在暴风雪中剧烈颠簸，如同一片被狂风玩弄的落叶。韩默死死抱住米哈乌，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男孩的眼睛仍然泛着那种不自然的蓝光，但已经不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舷窗外的景象。</p>

"它们来了"——这句话在韩默脑海中回荡。米哈乌口中的"它们"是什么？那个从冰层下升起的巨大黑色球体？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p>

"转向东南！避开那个光柱！"马科夫对着飞行员吼道，声音几乎被引擎的轰鸣淹没。</p>

韩默再次看向窗外。那个被称为"源"的巨大黑色球体已经完全浮出冰面，周围环绕着蛛网般的蓝色光带。更令人不安的是，光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所到之处冰层纷纷崩裂。</p>

"辐射读数爆表了！"副驾驶惊恐地喊道，"我们在吸收致命剂量！"</p>

沃洛申教授突然从座位上挣扎着站起来，扑到舷窗前："不可思议它正在释放第一阶段的脉冲！这比模型预测早了整整——"</p>

一阵剧烈的颠簸打断了教授的话。直升机突然倾斜到一个危险的角度，所有人都被甩向一侧。韩默用身体护住米哈乌，自己的肩膀重重撞在舱壁上。</p>

"失去动力！重复，失去动力！"飞行员拼命操纵着控制杆，"电磁干扰太强了！"</p>

舱内灯光闪烁几下后完全熄灭，只剩下仪表盘发出的微弱红光。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哀鸣，旋翼转速明显下降。直升机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p>

"准备撞击！"马科夫大喊道。</p>

韩默本能地将米哈乌护在身下，用双臂和背部形成一个保护罩。世界在一声巨响中天旋地转——直升机重重砸在冰面上，起落架瞬间断裂，机身像蛋壳一样破裂。</p>

刺骨的寒风立刻灌入残破的机舱。韩默的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只有尖锐的耳鸣和远处模糊的喊叫声。他试着活动四肢——还好，没有骨折。米哈乌仍然被他紧紧护在怀中，似乎没有受到额外伤害。</p>

"所有人报告情况！"马科夫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p>

零星的回应声响起。韩默眯起眼睛适应黑暗，看到机舱已经断成两截，他们所在的前半部分侧翻在冰面上。风雪从巨大的裂缝中灌入，温度正在迅速下降。</p>

"沃洛申教授受伤了！"一个科研人员喊道。</p>

韩默小心地解开安全带，抱着米哈乌向声源移动。教授躺在一堆残骸中，额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流下。他的呼吸急促而浅表，显然情况不妙。</p>

"需要止血。"韩默迅速检查伤口，"谁有急救包？"</p>

马科夫踉跄着走过来，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型医疗包："只有这个。后舱有全套装备，但"他指了指已经完全分离的后半截机身，此时正在暴风雪中渐渐远去。</p>

韩默接过医疗包，迅速为沃洛申包扎。老人半睁着眼睛，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p>

"保保存数据"他艰难地吐出几个词，"米哈乌是关键"</p>

"别说话了，教授。"韩默止住血，用撕开的衣物固定住绷带，"我们需要离开这里。飞机会有救援吗？"</p>

马科夫摇摇头："在这种电磁干扰下，所有通讯都中断了。而且"他看向窗外，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我们坠落在'源'的影响范围内。"</p>

韩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蓝色光带离他们最多两公里远，而且正在稳步扩张。更可怕的是，光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模糊的、人形的轮廓，数量众多。</p>

"那是什么？"韩默低声问，本能地将米哈乌抱得更紧。</p>

马科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迅速检查了手枪弹匣："七发子弹。不够对付哪怕一个'影行者'。"</p>

"影行者？"</p>

"'源'的造物。"马科夫简短地解释，"第一阶段脉冲产生的能量实体。我们得立刻移动，趁它们还没发现我们。"</p>

韩默帮马科夫将沃洛申教授抬到一个相对完整的座椅上。老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其他幸存者包括两名科研人员和副驾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p>

"最近的避难所在哪里？"韩默问道，同时检查米哈乌的状况。男孩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颜色，但仍然昏迷不醒。</p>

马科夫展开一张防水地图："东南方五公里有一个气象观测站。如果运气好，可能还有雪地车。"</p>

"五公里"韩默看着窗外肆虐的暴风雪，计算着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伤员穿越这种环境的可能性。</p>

"没得选。"马科夫收起地图，"要么走，要么等'影行者'找到我们。"</p>

这个决定很容易做。韩默用机舱里的绝缘材料做了个简易背带，将米哈乌固定在胸前。马科夫和副驾驶则用断裂的座椅制作了一个拖橇，用来运输沃洛申教授。</p>

"其他人跟上，保持紧密队形。"马科夫命令道，"如果走散了，记住方向——东南，一直向东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