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赫尔赛斯捏着下巴的地方像烧起来一样烫，他眼灯里的慌乱还没褪去，就被一层更厚的戾气裹住：“爱？赫尔赛斯你疯了！我恨不得撕——”</p>

话没说完，一道银光擦着他的肩甲抽过，“啪”地打在身后的能量锁链上。</p>

锁链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震得他肩骨发麻。</p>

是赫尔赛斯的光鞭。</p>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p>

鞭梢卷起的气流扫过贝利亚的脸颊，带着赫尔赛斯身上那股熟悉的、温和却执拗的气息，烫得他心头发紧。</p>

“我要听实话。”</p>

赫尔赛斯的声音冷得像隔离舱的金属壁，鞭把依旧抵着他的下巴，没松半分：“贝利亚，别再用那些话敷衍我，也别骗你自己。”</p>

贝利亚的胸腔剧烈起伏，眼灯里的光忽明忽暗。</p>

他想怒斥，想嘲讽，想把所有能想到的伤人的话都砸过去，可对上赫尔赛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灯——那里面映着他自己慌乱的影子，映着那些被他死死压住的、连雷布朗多都没能彻底磨灭的东西——所有的狠话都堵在了喉咙里。</p>

“呵……”他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实话？实话就是我后悔了，后悔没让你死在那颗破星球上，后悔跟你光融合，后悔……”</p>

“啪！”</p>

又是一鞭，这次落在了他的手臂上。</p>

能量鞭梢炸开的微光烫得他皮肤发疼，却远不及心里那阵尖锐的酸楚。</p>

“贝利亚。”赫尔赛斯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是恨铁不成钢：“看着我，说真话。”</p>

这是逼问。</p>

贝利亚眼灯里的戾气散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红，像燃尽的灰烬。</p>

他盯着赫尔赛斯，一字一顿地说：“是，又怎样。”</p>

轻飘飘一个字，却像重锤砸在隔离舱里，震得能量锁链都发出了哀鸣：“我是还爱你。”</p>

“我就是爱你，从当年看你第一眼就爱，在你每次靠近我的时候爱，光融合的时候爱，被关进这破监狱里……也爱。”</p>

他眼灯里的光骤然亮得刺眼，又迅速黯淡下去，像是燃尽的星火：“可那又能怎么样？你是光之国的神明，我是叛徒！你现在满意了？看到我这副鬼样子还爱着你，很得意？”</p>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硬壳彻底碎裂，露出的不是尖刺，是淌着血的柔软。</p>

赫尔赛斯握着鞭把的手僵住了。</p>

贝利亚的话像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p>

他预想过很多答案，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直白又惨烈的承认。</p>

那些被他归为“叛逆”“误会”的过往，瞬间有了清晰的轮廓——原来不是教育出了问题，是他从一开始就没看懂，那个总爱跟他较劲的少年，藏着怎样汹涌的心思。</p>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温和、公正，像母亲教的那样做个好哥哥。</p>

可现在看来，他的“好”不过是隔靴搔痒，甚至可能成了刺向贝利亚的刀——他从未真正走进过对方心里，从未回应过那份藏得那么深的感情。</p>

鞭把从贝利亚下巴上滑落，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往后踉跄了半步，眼灯里的光剧烈晃动，几乎要散掉。</p>

“……是。”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字，眼神涣散地落在贝利亚身上，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看那个偷偷跟在身后的少年，看那个嘴硬心软的弟弟，看那个在失忆时用光包裹他的身影。</p>

原来这么多年，那些被他归为“叛逆”“野心”的东西底下，藏着这样一份沉甸甸的、连背叛和仇恨都没能烧尽的心思。</p>

那他呢？</p>

他这些年的自责，那些“没教好弟弟”的反思，那些对着星空叹息的时刻……算什么？</p>

他教他正直，教他克制，教他像光之国的战士那样“正确”地活着，却偏偏没教他该怎么面对这份藏在尖刺下的心意。</p>

甚至连自己都迟钝到现在才察觉。</p>

是他的错吗？是他太像母亲，太执着于“正确”，才把贝利亚逼到了这一步？</p>

无数念头像乱码一样冲进赫尔赛斯的脑子，温和的面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翻涌的自责、愤怒、心痛，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茫然。</p>

“你……”</p>

赫尔赛斯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看着贝利亚那张写满自暴自弃的脸，看着他身上被锁链勒出的红痕，看着泛红的眼灯，看着那副破罐破摔的模样，突然觉得一股无名火冲上头顶。</p>

气他为什么不早说，气他用错误的方式表达，气他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更气自己……到现在才明白。</p>

所有的情绪突然拧成一股绳，狠狠拽了他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