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母亲住院的“同病房阿姨”(2 / 2)

凌晨三点换药时,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每一次熄灭都带来短暂的黑暗,让人心里发慌。林母透过半开的门看见江屿在水房洗保温桶,搪瓷盆里的水映着窗外昏黄的路灯,水面上漂浮着几粒未煮烂的红米,像散落的星星,盆壁上还沾着煮粥留下的米油,那是他连续三天煮粥留下的痕迹。“那手链该换换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落在江屿手腕的烫痕上,“磨破皮肤了。“江屿愣了一下,指尖的群青颜料溶进水里,在盆底晕开一小片蓝,像一滴眼泪坠入深海,慢慢扩散,与水面的红米形成奇异的色彩碰撞。林晚星赶紧打圆场,声音有些紧张:“妈,他就喜欢旧东西,戴习惯了,您快睡吧。“林母没多问,只是点点头,目光又落回手中的毛衣上,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织针间夹着的费用清单被她摩挲得更加模糊,纸张边缘已经起毛,上面的数字仿佛在嘲笑他们的窘迫。

办理出院手续那天,春阳透过医院大厅的玻璃穹顶洒下,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如同无数微小的精灵,在空气中跳着无声的舞。江屿正在病房里拆画架,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具袋拉链拉好,画具袋的拉链头早已丢失,用一根鞋带系着,鞋带上还沾着各种颜色的颜料,像一道微型的彩虹,记录着他艺术家的生活。林母的速写从画具袋里滑落,背面用铅笔写着:“2025.3.15阿姨说想女儿煮的绿豆汤“,字迹被压得有些模糊,却透着坚定,铅笔痕下透出画具袋的布料纹理,那是林晚星以前的旧帆布包改的,承载着他们共同的回忆。张阿姨看见了,往江屿的帆布包里塞煮鸡蛋,鸡蛋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蛋壳上贴着一张小纸条,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趁热吃“:“小伙子,下次带小林来家里吃葱花饼,阿姨给你们烙,多放鸡蛋。“她的山东口音带着哽咽,因为直到出院,她儿子承诺的护工仍未出现,眼中满是失落的潮水,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泪水,那泪水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像清晨的露珠,“我那儿子,就知道给钱,哪有你这样贴心。“

林母在一旁笑着附和:“就是,得常来。你们年轻人忙,阿姨不挑理。“她看着江屿收拾画具的背影,对林晚星小声说:“小江这孩子,看着糙,心细。你啊,以后别老嫌他不懂浪漫,画画的人,心思都在笔尖上。你看他给我画的速写,把我这老婆子画得多像。“阳光照在江屿手腕的手链上,群青颜料像嵌进去的星星,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林晚星看着母亲欣慰的侧脸,突然说不出“协议“二字。那些原本清晰的界限,在医院的白大褂和消毒水味中,早已变得模糊,母亲的话语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心中的伪装,让她感到一阵慌乱又一阵温暖,她偷偷看了一眼江屿,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出租车驶离医院时,林母突然抓住林晚星的手,指尖触到她后脚跟未愈的磨痕——那是在便利店打工时被劣质皮鞋磨出的伤口,创可贴边缘已经卷起,露出红肿的皮肉,周围的皮肤因长期磨损而变得粗糙。“那个画画的,“她望着后视镜里江屿绑画架的身影,他正踮脚将画架固定在车顶,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头上,额角的汗珠正滴在画具袋的拉链上,“手是笨了点,心不笨。你啊,以后要好好待人家,别总耍小脾气。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可别错过了。“林晚星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想起她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艰辛,喉咙哽咽,只能轻轻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视线变得模糊。阳光穿过车窗,照在江屿手腕的手链上,那枚用废笔杆做的手链,此刻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超越协议的故事,而江屿脖子上画具袋的带子勒出的深深痕迹,是他默默承担的重量,让她心中的愧疚与感动交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江屿的感觉,早已超越了协议的界限。

画室的天窗漏进春阳,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光斑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旋转、跳跃,像在举行一场微型舞会。江屿将林母的速写挂在画架旁,画中母亲握着织针,线团滚到床底,阳光在针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仿佛凝固了时间,织针的影子在画纸上拉得很长,针尾的线头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母亲提起。林晚星看着画,突然想起住院时张阿姨羡慕的目光——那目光像细密的针脚,将“协议“二字悄悄缝进了真实的关怀里,而画中母亲鬓角的白发,被江屿用浅灰色细细勾勒,每一根都透着岁月的重量,让她想起母亲为她付出的一切,想起小时候母亲煮绿豆汤时,总是多加海带,因为她喜欢吃。

厨房传来母亲的声音:“晚星,叫小江来喝绿豆汤,加了海带!“那声音带着出院后的轻快,混着绿豆和海带的清香,飘进画室。江屿正在调色盘里挤颜料,群青混着钛白,调出的颜色像极了母亲出院那天的天空,清澈而温暖,调色盘边缘还沾着些许颜料,形成不规则的图案,那是他多年调色留下的痕迹,像一幅微型的抽象画,记录着他的艺术生涯。他听到林母的呼唤,回头对林晚星笑了笑,手腕上的手链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晚星看着他手腕上的手链,突然明白,有些协议会在杂粮粥的热气里融化,有些关心早已超越了最初的约定。当江屿笨手笨脚地摆碗筷时,林母嘴角的笑意里,全是对女儿找到良人的欣慰——她始终不知道那个“协议“的存在,却在江屿凌晨焖粥的蒸汽里,在深夜速写的笔尖上,看到了比任何协议都真挚的情感。同病房阿姨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羡慕的字句像种子,在母亲心里生根发芽,而江屿手腕上的烫痕,早已结痂,成为这段时光里最真实的印记,提醒着林晚星这份“协议“背后的真心。

此刻,画室里弥漫着绿豆汤的清香,混着颜料和阳光的味道。林晚星看着江屿给母亲盛汤时自然的动作——他记得母亲不吃葱姜,记得要把汤放温了再递过去,记得她喜欢把海带切成细丝——突然希望这个“协议“能一直延续下去。因为在消毒水味与粥香交织的病房里,在母亲毫无怀疑的笑容中,江屿的每一个细节都已超越了“扮演“,成为了真正的在意。当江屿把第一口绿豆汤递给母亲时,林晚星看见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那泪光里,有对病痛的释然,更有对女儿幸福的笃定,而江屿手腕上的手链,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不再是协议的象征,而是他们之间悄然生长的情感印记,像一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发了芽,即将开出美丽的花。

母亲看着江屿和林晚星有说有笑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放松笑容,手里的毛线针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们。林晚星注意到母亲的目光,心里一阵温暖,又一阵愧疚。她偷偷看向江屿,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在说“别担心“。那一刻,林晚星突然意识到,协议的初衷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段扮演的时光里,彼此都投入了真实的情感。母亲的高血压渐渐稳定,而她和江屿之间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从一纸协议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牵挂,像江屿手腕上的手链,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画室的天窗洒下的阳光越来越暖,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三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那个用废笔杆做的手链,依然牢牢套在江屿的手腕上,刻痕里的群青颜料,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见证着他们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的岁月,也预示着未来温暖的日子。而同病房阿姨的羡慕目光,母亲态度的悄然转变,都成为了这段时光里,最动人的注脚,让爱与理解,在消毒水味与粥香交织的病房里,悄然绽放,如同春天里悄然盛开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温暖了整个季节,也温暖了彼此的人生。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家的味道,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而这份改变,将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让她和江屿的故事,从此刻开始,有了新的篇章。